年就这样被过完了,似乎没有啥感觉,如白驹过隙,既不能说它是丰满的,也不能说它是乏味的。大概庄户人家的年味就是如此吧,像是白开水里煮玉米,你说不出它有多美味,但你却如此迷恋它的味道。也放炮仗,当爸爸的喜欢点一串串象征着喜庆的鞭炮,霹雳啪啦响一阵,震颤整个山谷,声音传遍小河两岸。
这个时候,西村里的男人不分老少都是最幸福的。当他将那火辣辣的炮仗一点着,婆娘和娃儿们就围着他蹦来转去,他如同凯旋归来的勇士一般,成了这个家里的英雄。
今年过年,薇善德依然点燃起那串炮仗。老父亲依然慈爱欣赏地瞧着自己的儿子,薇娅依然拿双手捂住耳朵和母亲一起崇拜似的望着这个伟岸如山的男人。
这个时候,庄户男人的黑黝黝的脸上洋溢着憨憨的笑容。这笑容如同东君手上扇起的那股春风,充满生机活力,击破寒冬的冷酷,潇潇洒洒地轻拂过西村的每一寸土地,将希望传播于各个角落。
薇娅偷偷地瞧着父亲,又偷偷地瞧着不停地咳嗽着捣鼓着旱烟袋的老父亲。有一刻里,她心思沉重,好几次,她都想哭出来。但是,她始终强忍住了,强忍住那颗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回到我的身体里去吧?回去吧?即便你们已经委曲求全满身伤痕!”一个声音高声叹道。
是她,那个绿衣女着。
“你也回来呢?”薇娅有些惊讶,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你忘了,我们俩可是孪生姐妹,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怎么就不能够回来呢?”绿衣女子冷笑着。
“……”薇娅没敢做声,低着头不说话。
“你我共同使用着同一具躯体,只不过你在所谓的阳间里穿梭忙碌,而我在阴间里穿梭忙碌,但是我们俩终究是同一具躯体啊!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只隔着一心间的距离。其实,你也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你我的这副皮囊不过是大自然的一个表现形态而已。”绿衣女子冷冰冰地道。
“……”薇娅惊得目瞪口呆,这么深奥的道理,她竟然是不明白的。可偏偏那么一个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通大道理来。
“不只是你我客居着这个世界,其实很多人,就拿你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姊妹,以及你那个异教徒姑姑,他们也一样客居在这个世界里,为了这副皮囊,不甘心平凡,苦苦挣扎着,直到自己精疲力竭。”
“那又能够怎样呢?似乎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薇娅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完美的办法活着了。
绿衣女子默然点了点头。“我看你现在内心极度伤痛苦恼,所以来看看你。你我都是凭借意念而活着,无关乎这具皮囊的存在。所有的遇见和经历,都是你我生命中的精彩,不要去伤悲,你听,这天地间,每一颗心灵都在喘息。”
“我不知道我今后该如何去面对?我一想到我将是一个未婚妈妈,我就要被自己吓一跳。你瞧瞧我的这个喘息着的家庭,这一家子人,都是多么的不容易呀!”薇娅哽咽着。
“只要你心灵纯净,何惧这副皮囊呈现着什么样的形态呢?”
“噢。”
“薇娅,好好活着,以你最大的勇气,尽力!生活本就是由悲喜剧而构成的。未来,你还会遇见更多的伤痛,一个个亲人的长逝,你苦苦地努力挣扎,却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待你把眼泪流尽了,歇斯底里地诅咒着的时候,你便知道拥抱微笑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啊!那个时候,这副皮囊也就尽了它的义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