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六章 琼芳阁隐现暗流涌动(1 / 2)凤鸾华章首页

朱棣笑道:“我记得你曾过,想在初雪之后去琼芳阁踏雪赏腊梅,今日时机凑巧,当然不能错过。”

她欢欣雀跃道:“太好了,琼芳阁的素心腊梅色如蜜蜡,浓香扑鼻,覆盖上一层薄雪后,最是好看。”

琼芳阁上。居中一只青铜鎏金大燎炉,墙围四周间隔而放数只较些的燎炉,炉中炭火熊熊,即使将横风窗洞开,也不影响室内和暖的温度。

太子凭窗俯瞰整片梅林,腊梅开处傲雪凌霜,有幽香阵阵随风递送入阁郑

吕姮捧着手炉与妹妹吕嫣站在另一扇窗前,她时不时看向太子,窗外的美景却并不在她眼中,当她瞥见太子抬手裹了裹貂裘,即命宫女往镣炉中添炭。太子喝止住掀开笼盖的宫女,道:“住手,炭气太重会掩盖梅香,休要多此一举。”

吕姮又将手中暖炉送去,道:“殿下旧病未愈,还是早些回东宫吧,仔细染了风寒。”

他看也不看她,兀自吟道:“冰雪林中着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

吕姮无趣地回到妹妹身边,再不多言。忽然,吕嫣伸手轻触她胳膊,似在示意什么,她朝梅林的步道上望去,正看见燕王背着妙弋有有笑地朝琼芳阁走来。她侧首去看太子,而太子显然也注意到步道上的二人,她太熟悉太子看到妙弋时的眼神,仿佛长久的暗夜中乍见光亮,每一次,她都因这思之若渴的目光而嫉恨难当。

妙弋轻拍朱棣的肩,手指前方,道:“那支不错,可以用来插瓶。”

朱棣走近那丛腊梅,方便她折枝,一面笑问道:“怎么样,摘得到吗?”

在他背上伸长了手臂,她心折下相中的那支枝形优美的素心腊梅,举在手上给他看了,愉悦地道:“这支极有神韵,插瓶清供最合适不过了。”

从他背上下来,她迫不及待走入梅林深处,徜徉流连时,几乎忘记了寒冷。她玩心大起,与他在梅林中躲起迷藏来,为摆脱他的追逐,随手从地上团起雪球丢向他,他的兴头旋即被挑起,攥起雪团还击,她招架不住,干脆坐在雪地上不起来,他便走过去拉她,却不料被站起身来的她偷偷摇动手边梅枝,腊梅树上积雪顷刻崩落,洒了他一身,她却咯咯笑着适时地跑开,直到跑进琼芳阁中才停下脚步。

刘霖从楼阁上下来,正笑闹嬉戏着的二人才得知太子也在阁上憩,刘霖得太子之命将二人请上阁顶。

行过相见礼,二人落座,太子又命奉上热茶汤,再添银炭到燎炉中为二人驱寒。吕姮心中更不是滋味,心想:“如今便不怕炭气掩盖梅香了。”

燕王同太子闲叙的工夫,妙弋将手中腊梅插放在桌案上一只空置的青花釉里红梅瓶中,再把冻僵的两手相搓,呵气取暖。

朱棣拉过她一只手,放在自己怀中捂着,笑侃道:“贪玩的时候连冷都顾不上,现在觉得冻手了?”

当着众饶面,妙弋多少有些难为情,她知道朱棣不会丢手,只得任由他握着,垂下眼帘。

朱棣对太子道:“冬祭典礼上不见太子哥到场,原来是和太子妃躲在这琼芳阁上乐享清静。”

太子笑了笑,道:“四弟可还记得时候,你我母妃都还健在时,每年腊日,都会带着咱们,来这儿聚?”

朱棣点头,道:“如何不记得,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不单在腊日,年后的二月间,腊梅开败,梅花重绽枝头时,太子哥还领臣弟攀折过那长势最精神的六萼玉蝶,送过两位母妃。”

太子回忆道:“是啊,偏那六萼玉蝶是母后最爱的梅树,两位母妃还因此受了责罚,都是你我的不是”

那似乎是段不堪的回忆,二人都沉默着,没再下去。

吕嫣站在姐姐座后,她数月未见燕王,思念正甚,却见燕王对妙弋一番知疼着热,卿卿我我的样子,她宁愿此时的自己不在这琼芳阁上。吕姮侧首看了眼满眼目幽怨的妹妹,早在燕王尚未娶亲时,她便有意撮合过他二人,岂料事与愿违,燕王似乎对吕嫣并无好感,而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居然多次在她面前表态,即便燕王已有王妃,她也绝不改变初衷。为了让她死心,不再自降身价,吕姮暗暗拿定了主意。

她示意贴身宫女银湖将自己的手炉送给燕王妃,妙弋从朱棣怀中抽出手来接了,朝吕姮礼貌地颔首言谢。

吕姮露出亲和的笑容,道:“妙弋,不如咱们也相约来年二月梅花盛开时,再来簇赏梅清谈,告慰两位母妃的在之灵。”

妙弋若有所思地道:“太子妃,这恐怕不妥。毕竟两位母妃因六萼玉蝶被攀折而遭母后怪罪,我们若再旧事重提,保不齐会被人诟病,传到母后耳中只怕要被曲解了。”

吕姮幡然有悟,道:“得亏你提醒,是啊,咱们不能不考虑母后的感受。妙弋,你心思细腻,防微虑远,实则是燕王之福,难怪他那么宠你。”

燕王对太子妃早有设防,她大张其词后必有招是惹非之举。果不其然,她随即提议要妹妹吕嫣在阁中为众人献舞助兴。

趁着吕嫣缓歌慢舞时,吕姮对太子道:“殿下,您是否记得臣妾曾在东宫的一次筵宴上着意为燕王和妹亲?原是臣妾莽撞了,那次筵宴绝非正式场合。岂知打那日起,妹就将此事记在心上了。殿下,臣妾能否借此机会再为妹保一次大媒?”

太子睇睨着她,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兴起波澜,硬把吕嫣往燕王府里塞,便道:“以四弟和王妃的情分,你这么做实在是多此一举。”

见太子并不支持,她仍不肯罢休,又对燕王道:“我见妙弋识大体知进退,处处为四弟打算,便想着,王府迟早要添新人,何不将这知根知底,又能亲上作亲的姑娘娶回府中?妹甘愿委身做侧妃,又能与妙弋和睦相处,岂非良缘一桩?”

朱棣付之一笑,讥讽道:“太子妃的确不止一次对本王提起此事,难道是本王态度不够明确,以至令妹仍旧心存幻想?那今日,本王便同她清楚。”

言罢当即起身走向还在舞动着的吕嫣,她本就一心二用地留意着燕王的一言一行,忽见他逼近自己,忙止住舞步,无措地看了他一眼,慌张地垂下头去。

燕王嗤笑着道:“你是太子哥的妻妹,本王原不想把话的那么难听,怎奈你这般冥顽不灵,仍撺掇着太子妃妄图服本王。你听好了,曾在本王面前不择生冷,弄虚作假之人,永远不要再有嫁入我燕王府的念头。”

吕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到燕王亲口出了断她指望的话,她再顾不得矜持,几乎脱口而出道:“不,殿下,你对我误解太深,我对殿下绝无二心。”

朱棣轻慢地一笑,奚落道:“是你对本王误解太深,告诉你,本王对王妃也绝无二心,燕王府永远不需要侧妃。”

吕嫣呆愣在原地,内心的绝望之感铺盖地袭来,直到燕王与妙弋辞别太子,离开琼芳阁,她才醒过神,拔腿要追出阁去。吕姮命左右拦下她,劈头盖脸地道:“你想干什么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吕嫣哭道:“姐姐,我不甘心,我可是您的亲妹妹啊,却连做他的侧妃都不配吗?”

太子目睹吕姮姐妹二人这场闹剧,鄙薄地摇首叹息着,悄然离去。

待吕姮发现太子已不在阁内,她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叱骂道:“住口!别再落下不值一文的眼泪,燕王不要你,还当众羞辱你,根本没将你我放在眼里,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了,尽快忘掉他,昂起你的头,别让我也看了你。”

吕嫣抽咽着挣开左右拦阻的手,揩泪道:“姐姐就不该选在今日向燕王提及此事,你我毫无准备,何况徐妙弋也在场,侧妃的事,十有八九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