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五章 浓情月夜酣醉金陵春(1 / 2)凤鸾华章首页

一想起戒堂罚跪的事,高煦又不平道:“母妃何以对那个不知底细的韩澈如此抬举偏爱,莫孩儿,如今府中许多下人都在私底下议论,……您私养男宠。”

妙弋气的脸色刷白,夺下他手捧的戒鞭,劈头盖脸朝他打去,他抱头闪躲,痛叫着回避在盈月身后,寻求她的庇护。妙弋气怒不已,又打他不到,愤然道:“怪我平时太过纵容你,如今你也敢拿流言风语对母妃恶意中伤。从今日起,你闭门思过,罚抄祖训百遍,直到你肯正视你的过错为止!”

妙弋扔下戒鞭,拂袖而去。高煦自知惹恼了母妃,挽住盈月的手臂央告道:“盈姨,看来母妃气的不轻,您可一定得替我好话啊。”

盈月无奈摇头,道:“不是盈姨你,你当真想吃如意糕吗?那偏殿里的熏炉是你动的手脚吧?煦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次,盈姨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高煦落得个作茧自缚的下场,既出不了府苑,也无心抄写祖训,每日怨尤人,哪里有半分真心悔过之意。就在他的耐性将要消磨殆尽之时,燕王从漠北得胜而归,世子腿伤未愈,只得由他统领臣下出城迎接凯旋之师,他也便浑水摸鱼般解了禁足。

王府设下大宴,为有功的高级将领们接风洗尘。妙弋陪同朱棣赴宴,与他同席高坐于王座之上。为显现大明优恤战俘,海纳百川的大国气度,此次筵宴,还邀请了投诚的蒙古降将乃儿不花。妙弋见到他时只觉眼熟,闪念间想起,当年她与常茂联手烧毁蒙军军粮,遭遇的不正是列席上这位乃儿不花大将军吗,没想到,他在草原以游军之形,势无常定地同明军顽抗了这么久,今时终于被燕军收降。

乃儿不花中规中矩地坐在席上,谦逊且谨慎,以他降将的身份还能得到燕王礼遇,自是感恩戴德,徐图报效。舞姬们鱼贯行至殿中,伴着鼓乐踏歌起舞,为酒宴助兴。掠过衣香鬓影,乃儿不花不觉多看了燕王妃几眼,他倒不敢觊觎王妃世间罕有的美色,只是王座上,那华冠丽服的女子总叫他不自觉地想起一人。不期然地,他望见对席的郑国公常茂,霎时一个激灵,险些猛拍自己的大腿。

多年前,一对客商夫妇骗取他的信任,混入军中,烧毁了大半军粮,致使部队给养难周,肇事者却逃遁的无影无踪。接下来数年,他霉运不断,连吃败仗,与他东山再起的谋划渐行渐远。有多少夜晚,他一想起那对烧他军粮,导致他接连兵败的客商夫妻,便懊恼地无法入眠。不久前,他在战场上重遇郑国公时,一眼便认出了他。而直到此刻,他见过燕王妃,才敢确信,那对令他耿耿于心的客商夫妇不正近在眼前。

酒过三巡,醉上三分。乃儿不花喝的晕晕乎乎,也不再拘谨,他举杯向燕王敬过酒,继而转向妙弋,满面堆笑道:“卑职此生还从未如此钦佩过一个女子,王妃可谓巾帼须眉,当年卑职军中粮草尽皆被烧,从此一跌不振,直到日暮途穷。卑职每每回想起来,细细推敲,那假冒客商烧我军粮的夫妻,也是有些破绽的,却原来是王妃和”

燕王接过话茬,道:“王妃当年为助北伐军取得胜利,立下的功劳远不止这些。乃儿不花,你怎么能自己日暮途穷呢,如今你归顺我大明,便足以明你知时识务,将来荣华富贵自然不可限量。”

燕王适时岔开话题,他犹记得曾在水殿上看过的那场杖头木偶戏,编演出的就是常茂和妙弋联手烧毁敌军粮草的旧事,他怎不知乃儿不花这醉汉在哪壶不开提哪壶?接茬堵上他的嘴罢了。列席中的常茂听的真切,思及前情往事,自斟一杯,闷头饮下苦酒。

杯觥交错,歌舞喧嚣,夜色渐渐深沉起来。妙弋厌倦这嘈杂喧闹的酒宴,以更衣为由离席后便再未返回筵宴,只叫个婢女以偶感不适为由通禀燕王了事。

盈月挑着灯笼,随她去探视了澈,他恢复的不错,甚至在妙弋离开时,接过盈月手中的灯笼,定要送她主仆二人返回寝殿。

方才在筵席上同朱棣和众将庆贺共饮,妙弋已有些醺醺然,盈月稳稳扶住她,问道:“姐,待会儿我叫人取些醒酒汤来,省得明日晨起您头晕。”

妙弋笑道:“我有多少酒量你还不清楚,哪里用得着醒酒汤,不过倒是可以以酒解酲,你命人将镜海师伯早前寄送来的金陵春取一坛来。”

话间已行到寝殿外的园亭,盈月拗不过她,只好吩咐侍从取酒。不一会儿,侍从抱了酒坛回来,手脚麻利地用酒吊子将琼浆舀入白玉执壶郑借着酒兴,妙弋左右挽了盈月和澈,按下二饶肩膀在石桌旁与自己一同坐下,笑眯眯道:“你们两个,谁都不许走,陪我再饮几杯。”

盈月连连摇头,道:“我是只喝一杯就会醉的人,醉了如何侍候姐,不成,我不能喝。”

澈也道:“姐,我身上还有伤呢。”言外之意自然是不便饮酒。

妙弋没奈何,道:“都不肯陪我喝,难道看我一人独饮不成?”

月夜清晖下,庭园花圃间,三人笑笑,格外融洽和谐。妙弋赞叹着金陵春酒的香醇适口,不可多得,任她如何劝诱,两人只是摆手拒绝。她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追问盈月道:“今日我借着醉意才敢重提的,你可不许往心里去。盈月,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你可知我很着急的,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嫁,孤独终老吗?你看大殿酒宴上,多少军功卓着的将领,真就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

盈月抿嘴微笑,道:“那些将领都很好,只是与我无关。若姐不嫌我笨手笨脚,仍愿留我在身边,我又怎会孤独?我会守护着姐,直到我老的走不动为止。”

澈见她二人真情流露,并不似寻常主仆,更像一对关系匪浅的姐妹,他被这珍贵的情谊所感染,嘴角不觉洋溢出笑容。妙弋双颊微泛桃红,醉意渐浓,转眼正看见他灿烂的笑,又向他问道:“洛儿,我也不能忘了你呀,快跟姐姐,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澈挠着后脑,发窘道:“没……没樱”

看他越发不好意思,妙弋趁机逗他,道:“是没遇上意中人呢,还是遇见过,尚未同对方表明心迹?你相信姐姐,姐姐绝对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