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瑾麝话音刚落，衣袂已经随剑气翩跹起舞。手腕带着剑身旋转，时而挑，时而刺，时而顿，时而横拉时而劈斩；白衣脚下生风，时急时徐，却不凌乱，稳重却不沉重，轻盈而不轻佻，如行云，如流水。

开了刃的剑风阻很小，而瑾麝每次舞剑却都能带起肉眼可见的“气流”——很明显她用自身的“炁”附着在了剑身之上，形成了剑气。据说东方的武者修炼到了第四境界，是可以做到体内的“炁”外放，而瑾麝这一手无疑又让我对她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瑾麝在舞剑时剑气外放，除了让视觉效果更加震撼之外，还能让我更加清楚的跟踪剑身的轨迹，不得不说是煞费苦心。

青色的剑光裹挟着剑气犹如环绕在她身边的银线，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时自己手握烟花挥舞的场景，白色的光点在夜空中划动的轨迹，一样是那么令人目眩神迷。瑾麝舞剑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带起了地面的落叶，随着那白色的倩影一起上下翻飞；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在花丛起舞的精灵，每个动作都是无比优美的舞姿，剑影化作身边的流光，围绕着她旋转。

“好美.........”

这是我头一次看见别人舞剑，而那持剑之人还是她。此刻我一瞬都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似乎也正是从这个时候起，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女孩，我要一辈子守护的人。

“锃！”

这是剑入鞘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知道瑾麝这一套剑谱已经打完。我有些遗憾，毕竟是初级，动作只是区区四十九个。

“小姐，觉得如何？”瑾麝收起长剑歪着头问道，模样颇为俏皮。我心里嘿嘿一笑，毕竟刚刚秀了一番自己最拿手的剑道，看来小姑娘也是需要一些夸奖的。

“真美！”

“嗯？”

我懊恼自己一时嘴快，赶紧改口打着哈哈“啊不是，我的意思是真厉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境界，以后进入剑仙境界指日可待啊！”

少女抱着剑，看起来明显心情不错，也笑道“锦麝已练剑多年，若小姐灵根尚在，剑道定然........”

话没说完，瑾麝就捂着嘴，她知道自己刚刚戳到了我的痛处。

两人都沉默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接话，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剑给我试试吧。”

瑾麝低着头默默的把剑递给我，看起似乎比我还难过。

“这家伙，不是和母亲一样都不希望自己习武修炼吗？真是奇了.......卧槽？！”我差点骂出声来，因为我没想到这柄剑居然这么重！我这才想起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铁剑，少说也得五六斤重了。瑾麝之所以能像拿着塑料一样轻松自如根本就是修炼的原因，而此时我完全就是十岁小女孩气力，光是拿着都费劲。

现在别说舞剑了，这怕是不注意都能给甩到对方脸上。

瑾麝一脸歉意道“是瑾麝疏忽了，小姐若是想习剑，还得过了锻体期，又或是等到成年之后才有气力持剑..........”

“成年之后？！”我一下傻了。这已经是瑾麝第二次泼我冷水了，不对是冰水，还不如让我参加给冰桶挑战得了！

我气急败坏道“我不能修炼，现在连习剑自保都不行了？！”

“小姐息怒，小姐还是可以用竹条作剑练习的........”

“竹条顶个屁用，难道有坏人我用竹条能打跑他吗？”我两眼通红，已经懒得理会瑾麝的劝阻，拖着长剑来到空地上。

“小姐不可，此剑已经开刃，还是等.........”

我粗暴的打断瑾麝的话“你就在那边看着！”

虽然我现在的情绪异常激动，但瑾麝之前的一招一式仍然非常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有些吃力的拿起长剑，按照记忆中的动作姿势抡了起来。姿势当然是相当别扭，费力只是其一，由于是开了刃的剑让自己也有些膈应，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先血溅三尺了。

虽然只有四十九个动作的剑谱，但对于我来说简直如一条巨大的天堑，难以逾越。终于，第一组动作完成了，但每个姿势都极其不标准，步法也凌乱不堪，毫无章法和美感可言。我知道，若是我前世来做的话，哪怕不能神似起码也是形似了，而如今却成了这样，狼狈不堪。

此时的我已经开始喘着粗气，甚至拿剑的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我知道自己要是再来一组马上就要脱力了。瑾麝在一旁焦急看着我，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而止。

“该死，都是这副体！”我头一次觉得这幼女的身体简直碍事无比，但又无可奈何。算了，脱力就脱力吧，反正也有瑾麝在一旁.........

我义无反顾的举剑，再次挥舞。但让我失望的是，似乎这次做的还没有上次好，就连脚步都飘忽了起来，开始难以支撑这沉重的身体。我的右手开始颤抖，彻底握不住剑了。我直接换成了左手持剑，因为极高的悟性，前世的我就可以左手写字了，对我来说是哪只手持剑并没有太大区别。

我艰难的抬起手又开始了一组。应该是太累了，我索性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全靠感觉指挥着自己的动作。眼前只是一片黑暗，而我就像是黑夜里拙劣舞者在独自练习，没有观众和掌声，也看不到希望。

突然，一个刺目的光点出现了，好似从地平线下升起的朝阳，第一缕光线瞬间划破了漆黑的夜。那道光就像春风，带给我光明还有温暖。

“这是.......什么感觉？”一股暖意开始在我身体流淌，像去的力量开始充斥我的五脏六腑。我的手臂终于不再颤抖，脚步也不在虚浮，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开始和印象之中的慢慢重合，直至完美。我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阳光下舞蹈的精灵，那是完美的舞姿，周围的阳光如暖流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入我的身体，似乎只要这阳光一直照耀，我可以永不停息，直到天荒地老。

而就在这时，头顶的朝阳似乎受到了扰动，开始黯淡起来。随后，太阳沉入大地，世界重归于黑暗。

“不要！”我一下子慌了神，随着黑暗席卷而来的还有那比之前严重十倍的脱力感。

“哐当”一声，我的手终于握不住剑了，铁剑被我脱手而出；我的双脚也去自觉，身体顺势开始往后仰。但此时我才发觉，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萦绕着，越来越清晰。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是谁在呼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