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已经习惯了生命的逝去，张东他们的牺牲，没有葬礼、也没有追忆。瑞贝阿卡把所有的悲伤收起，全力投入到了研究中去。虽然没有人责备她执意要去“第一现场”的事，但那五条生命的确因她而消逝。背负着人命活下去远比“拿命偿还”更加不易，她必须要有所收获，不然愧对那一双双面罩后的泪眼迷离！

五天（地球日）后，“净化室”里挤满了人，尼奥总理和英迪拉坐在最前面。“虽然我不知道灵魂是什么东西，该如何描述和展现出来，但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依循。”瑞贝阿卡站在大家面前说，“关于这点，吉瑞旺姆博士与我有不同意见，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论证了，只能把我们所有的观点全部摊开在台面，大家自己判断。”

吉瑞旺姆站在瑞贝阿卡的身后，神色有些慌张。实际上，那个结论他已经与“中央湾基地”沟通过了。确切地说是和隆景大荆院长讲过，他也无法认同。

“我从‘蛆人’残留在我们‘密封服’上的粘液里找到了‘终极形态’的‘它们’。当然，提取和保存的过程非常安全，大家不用担心。”瑞贝阿卡说，“其中有一种我们曾经习以为常的元素引起了我的关注，因为它出现在了‘死人’身上、这并不寻常。那是一种复杂的碳化合物，存在于地球大气层中。理论上，它可以与水进行水解化学反应，从而制造出类似于地球早期阶段的复杂分子结构。”

“你是说生命的起源？！”英迪拉惊讶地问，“复杂有机分子混合物？”

“比那个更加重要——是生命的本身，暂且称之为‘灵魂元素’。”瑞贝阿卡回答，“我在低温放电状态下将5%甲烷和95%氮混合形成类似‘灵魂元素’的一种有机物质，并将其融解在水中，进而测量水解混合的比率。结果显示，10%‘灵魂元素’形成了有机混合物，它与水中的氧发生反应，形成了复杂的有机分子。”

“这个研究存在着‘缺陷’！”吉瑞旺姆打断道，“瑞贝阿卡博士使用放电方法形成‘灵魂元素’，但‘蛆人’身上的‘灵魂元素’也可能是通过紫外光线和带电辐射粒子形成的。放电所形成的物质结构与紫外线光分解不一样，因此其水解时间也完全不相同。”

“我赞同吉瑞旺姆博士所说的紫外光线和辐射形成‘灵魂元素’一说。”瑞贝阿卡接过话说，“但是，我们知道‘蛆人’怕光、怕辐射！而且紫外光和辐射形成的化合物多数不与水发生反应。你可以在低压状态使用紫外光线制造‘灵魂元素’，但不能使用等离子释放制造出来。形成‘自我意识’所需的大量‘灵魂元素’必须通过放电技术来制造，紫外线光分解只能生成很小部分、完全不够用。”

“我不是很明白......”尼奥总理打断道，“对不起，我是个外行。我想问，这个‘灵魂元素’是紫外线和辐射形成还是电击形成的区别在哪里？与‘它们’又有何关系呢？”

“这个研究表明类似的化学反应在液态水环境中可生成显著数量的有机混合物。‘它们’的生命在起源前，分子可能存在于碰撞陨坑和冰火山的融化水中，类似这样的进程很可能也是地球早期生命孕育的方式。您也可以这样认为，我们和‘它们’是‘同源’的。”瑞贝阿卡解释说，“但区别在于我们的‘灵魂’是宇宙射线的‘天然合成’，而它们很可能是电击‘刺激’出来的。也就是说，‘远古细菌’也许是泰坦星的‘原住民’，但它们的‘灵魂’是实验室的产物！”

这一结论引起了全场所有人的惊叹！“您是在指责我们制造了‘它们’吗？”尼奥总理语气生硬地问。

“我并不认为你们有能力制造‘它们’，其实任何人都不行，没有人可以扮演‘上帝’。”瑞贝阿卡淡淡地说，“但一定有人‘催化’了它们，‘他们’也是受害者，原本还需要几十亿年的‘进化’被人为提前了！”

“我大学一毕业就在总理府当文员，经手的文件无数。我可以向您保证，瑞贝阿卡博士，我们绝对没有干这种蠢事！”尼奥总理说着站起来不停在房间里踱步，“绝对不是我们，至少在我看到过的所有项目文件里绝对没有！”

“您不要激动，总理先生。”吉瑞旺姆说，“我和‘星际调查团’沟通过，他们并不认可瑞贝阿卡博士的结论。您放心，没有人会指责泰坦星研制了这种东西。而且，正如您所说，我想不出来它有何实际意义。”

“我也不认为是你们，不仅因为动机不具足，而且没有这样的条件完成这么庞大的工程。”瑞贝阿卡语气柔和地说。

“哦？瑞贝阿卡博士，您是说，这个小小微生物的‘灵魂’需要一个非常庞大的系统才能研制......哦不，催化出来？”尼奥总理终于停下了踱步，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瑞贝阿卡问。

“刚才我们说到一个数量问题，自然合成‘灵魂元素’尚且需要地球那么大的一个有机环境，人工电击虽然可以产生更多的数量，但需要的大气环境不会比泰坦星更小。”瑞贝阿卡低头沉思了下然后说，“而且，在气候改造完成后你们才从地球引进了各种动物组成了泰坦丰富的生物系统。而‘他们’似乎是与动物们的到达同步出现的。”

“这和动物有何关系？”尼奥总理不解地问。

“动物有天然的‘灵魂元素’，是人工‘灵魂元素’最好的原材料和‘寄生体’。”英迪拉解释说。

“难道是地球人干得？！”吉瑞旺姆叫道，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补了一句，“我可不是认同瑞贝阿卡的观点。”

“事实上，我们的动物并不是全从地球引进的，其中有些是从水星运来的、或者说是水星人赠送的。”尼奥总理边想边说，“这件事我也有参与，当时需要一名英文翻译，派了我去。”

“英文？水星还在用英文的地方只有四个城邦，美国、英国、加拿大和......”英迪拉说。

“和澳大利亚。”瑞贝阿卡接上说，“我去过一次那里，异常复杂和神秘的生物隔离系统把我都震撼到了。除了地球，太阳系里他们有最丰富、最完善的生物系统。”

“但那个星球比泰坦星还要小。”尼奥总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