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的人已经微醺,夜色的一样的发披散开来,玄色锦袍微微敞开。
“二皇子,您太客气了。”她行了个礼。
“你来了,刚才看你吃得开心,便没有打扰。”男子说着,抬起手,差走了旁边的随从。
“我是来还钱的。”初一把银两放在桌上。“二皇子早点歇息。奴婢告辞了。”
“你肯花他的钱,却不肯花我的?”
荆行止显然是醉了,目光定定看着她,诘问:“怎么到头来,竟落得如此生疏?”
“你可知,母后过世后,你是第一个叫我阿止的人。”
女孩一时语塞。
都快忘了。竟是有过这样的时刻,她曾视对方是最亲近的人。
可惜,那些时刻,都变成了曾经。
“可否让我敬你一杯,只为了当初的你我。”二皇子举起杯。
她接过酒,一饮而尽。
初一是不胜酒力的人。一杯酒就从胃里一直烧到脸上。头晕晕的,脸红彤彤一片。
她看着对面的男子,那张她在芦花深处掀开了斗笠,看到了的少年的脸,
如今,他还是那样的,清俊的眉峰,锐利的鼻线,一如从前。
她不禁伸出手,遮住眼前人的半边脸。像给他戴上了一个面具,只露出眼睛。
一切都变了。
就是这个人的脸,曾带着冷峻如冰的面具,说出了屠城前的那个“杀”字。
初一怔怔地望着他。
“阿止,你救了我。我喜欢过你。”初一说,“可是,你却成了最可怕的一场噩梦!”
“阿止,我终于明白,当初你为什么假装不说话。你是怕我识破吧。”
“曾经有人戴着银色面具,骑在马上,一声令下,整个蒙州城血流成河。”女孩的声音颤抖了。“我认得你的声音。那个人,是你。”
对面的男人并未否认,沉默地看着她,眼底是错综复杂的神色。
“你可以屠尽全城老幼妇孺,却为什么留我在世上!”女孩带着哭腔诘问着,“却为什么要救我?你说,为什么?”
“是我的错,初一,对不起。” 他走上前,抓住了她颤抖着的肩。
“放手,荆行止。你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女孩哭着对他喊。
“你便杀吧。”
她抬手,抽出了一把小匕首,指向了他。那是他给她放在包袱里的那把匕首。
然而,竟没办法刺下去。
突然间,他上前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双臂用力地抱住她的身体,她根本没有挣脱的余地。
那吻很深,却带着千钧之势,让她喘不过气来。
女孩的眼眶刹那间涌满了泪水,滚烫得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