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石领着他们去了刑房。王府里是建了刑房的。外头虽然把战北王府传得跟修罗地狱一般,但实际上这间刑房从建起来后,便只用过几次。但里头的东西却十分齐全。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全是按照军中审问奸细的规格备下的。
管事和伙计这几日就对着满墙的刑具,活生生把自己给吓得面黄肌瘦,口生燎泡。
路石搬了椅子让宋暮烟坐下,便把伙计先提了出来。
伙计估计是被吓怕了,一见到宋暮烟就结结实实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涕泗横流地求饶。
沉彦在一旁负责审问,不过几个问题,就把裳颐坊的情形摸得清清楚楚。
原来裳颐坊的管事早就与王家成衣铺勾搭到了一起。原先裳颐坊在京都名声极好,十分受追捧。王家为了抢生意,先是重金挖走了铺子里的裁缝,紧接着又花钱买通了管事,叫他虚抬价格。如此一来,不少客人就去了更便宜的王家铺子。
管事一开始还畏首畏尾,后来王家给的银子多了,他胆子也养大了。不仅是虚抬价格赶客,更是串通了王家,把裳颐坊的布料成衣皆以略高于造价的价格卖给王家,而王家又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赚取中间的差价。而管家上报时只说是经营不善,成衣布料卖不出去,不得不降低价格。
宋暮烟简直要被气笑了,面色冷凝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伙计战战兢兢地说有两三年了。
宋暮烟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归于平静。审完伙计之后,沉彦让他签字画押。之后又带了管事上来。
管事一看那张按了指印的薄薄纸张,脸色就变了。之前想好的说辞一样也排不上用场,只能老老实实地招认。包括他和王家的交易账目,一笔笔的全都吐了出来。
审完后宋暮烟又问他其他铺子的情况。这些铺子管事之间也有来往,彼此之间也会互通有无。管事脸色煞白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写到了纸上。
大冬天里,他放下笔时眉毛上都凝了汗。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宋暮烟道:“审完了便送官吧。”
管事脸色霎时间灰败,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
……
宋暮烟翻着管事亲口交代的账目,这上面一笔笔的,都是裳颐坊亏的银子。而这些银子,全都流进了王家的口袋。
她想到被开了瓢逃过一劫的白面团,冷冷笑了笑。捏着账册在桌上拍了拍,对沉彦道:“带上逐一,我们去王家讨银子。”
这么大一笔钱,可不能就这么不要了。
沉彦见她面露愠色,沉吟了一下,出主意道:“不如让王爷一同去,又快又省事,没准还能多讨些银子回来,就当是利钱了。”
宋暮烟与他一拍即合,赞赏地看他一眼,当即拿着账册去寻霍峥。
城外大营的操练已经停了,霍峥这几日不用应酬,都在府中。见她拿着一叠纸过来,便了然:“都审出来了?”
“嗯。人已经送到官府去了。不过这里头涉及的银子数目不小,我准备去王家讨回来。”宋暮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王爷跟我一起去吧?”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霍峥几乎没有迟疑,便答应了下来。宋暮烟喜滋滋地往外走:“我叫人去备车。”
于是这日下午,京都百姓便看到战北王府大门敞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车身上大大“霍”字,叫人想忽略都难。
马车一路行到王家成衣铺子才停下。铺子掌柜不明所以,忐忑地出来迎接。
宋暮烟与霍峥下了车,身后跟着两队威风凛凛的侍卫。被战战兢兢的掌柜请了进去。
落座之后,宋暮烟淡淡抿了口茶,在掌故疑惑的目光中开了口:“我和王爷此番前来,是为了收先前的欠账。”
“欠账?”掌柜满头雾水,小心翼翼地确认道:“这……王家铺子应该没有欠王府的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