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头的姿态宛如一株含羞草。

吕无病手指微动，想帮她擦去鼻尖的一点血红，但他终究没有。

两人一路回府无话，少女告辞。

过了几天，吕无病想念少女，带上家丁再去那窝棚时，却是人去棚空，一打听，说是母女俩投奔亲戚去了。

吕无病心生惘然，只觉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次日夜里，吕家米仓来人报信，说是有难民来叫门抢粮。吕父一面遣人报官，一面带着家丁前去守仓，吕无病不放心，偷偷跟上去。

到了米仓门口，见火把摇动，一群难民正抱着巨木不断撞门，不多时便把仓门撞开，老鼠一样挤了进去。

吕父大急，不断指挥家丁挥棒打杀难民，一时间，瘦弱的难民被孔武有力的家丁打倒一片，滚地哀嚎。

正僵持间，一个娇小身影从人群中突破出来，一下冲到吕父身前，揪住他的衣领。

“兄弟们，这个奸商为了挣些臭钱，把粮食都藏起来，要把我们活活饿死，你们答应吗？”那人娇喝道，火光闪动下，正是少女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但此刻那双善睐明眸却燃烧着怒火。

“不答应”难民气势高涨，怒吼着回应。

吕无病从墙后面冲出来，拼命往吕父那跑，却被两个难民死死按住，他不住地朝少女呼喊，声音被噪声掩盖。

“为富不仁，杀”少女手中尖刀一剜，竟生生从吕父胸膛挖出一颗扑通跳动的心脏。

吕父惨叫一声，双眼暴睁地倒在地上。

四周一静。

一声惨烈得不似人声的惨嚎响起。

众人朝发声处看去，见一白衣书生被踩在地上，手脚不断挥舞挣扎，脸上被沙石磨出道道血口。

少女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继而从那双对视的赤红双眼中读懂了什么，手中尖刀哐啷掉地。

家丁们见主人已死，没了拼命的理由，便四处散去。难民们涌进来，连提带扛地把米仓搬空了。

少女走到吕无病身前，挥退那两个难民。

吕无病马上起身把少女撞倒，骑在她身上，双手铁钳一般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少女没有挣扎，一双秋水眸子泛起悔恨、不甘、遗憾，最后翻了上去，只留下一片空白。

鲜血从吕无病脸庞滑落，滴到少女白皙的脸上，恰似当初少女鼻尖的那抹红。

吕无病恍惚地伸出手指擦拭，那滴血晕开去，越擦越多，越涂越红。

为什么。

一个不知道问过几次的问题在他脑中乍现。

一个火把被扔进了米仓。

当晚城中处处起火，各大粮商被屠戮一空。难民们里应外合，攻破府城，烧杀掳掠，城中化为炼狱。

山洞之中，吕无病身上黑雾占据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