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拿着梳子对着镜子里自己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直长发一脸的生无可恋,梳子时上时下的生拉硬拽没有半点爱惜之意。
她没什么侍女,有她也不用,日常洗衣做饭浇花打扫宫殿内外卫生什么的可以交给别人做,像梳头洗脸穿衣泡茶什么的自然不必假手他人,又不是没手没脚。
明烛是个被奚落太久的公主,所以没有公主病,如此高贵的病她可有不起,也不能有,不过这一头长发还是令人发愁,明烛不知道该怎么绾比较方便一会儿练剑。
狐妖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女孩的头发是不能剪的,多长都得留着,到不是头发越长越漂亮,不过就青丘的两家贵族狐狸而言,头发越短的肯定越奇葩。
而明烛这只有一条尾巴的九尾狐本来就已经很奇葩了,要是头发再短点,她都怀疑自己要被赶出空桑国了。
七雪就这么抱着剑靠在屏风上看她,那一头白发与明烛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七雪你看什么呢?”明烛从镜子里看到七雪夹杂着情绪的眼神,有些好奇道。
她不会绾那些漂亮的发髻,干脆扎了个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滑漂亮的额头,像个现代人那样,这种随意的打扮在青丘就是懒散的标志,但是明烛殿几十年不来一个陌生人,她再懒散也没有人说她。
明烛是空桑国所有皇子公主内唯一一个不用每日去请安的,不是她很特别,而是空桑皇室中人觉得一尾狐狸有失皇家颜面,所以明烛是不被允许去正殿的,因此请安也一并免了。
她不能去的地方多了,别人能去的地方她不能去,别人不能去的地方她更不能去了,一百岁那年她被禁了足,明烛殿似乎变成了牢笼,却也不是金丝的。
“少主的头发与主人很是相似。”七雪道。
“头发怎么能看出相似不相似?都长一个样。”明烛道,旋即想起什么,“你刚才是在说我母亲?”
“是的,空桑皇室之人,万千缕黑发中总有一缕赤发,而少主的头发与主人一样满头乌黑,并不存在任何一缕赤色发丝。”七雪破天荒的多说了好多个字,明烛忽然有种快要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错觉。
明烛激动的转过头来:“快给我说说母亲的事!”
七雪收回目光,木讷的站在原地道:“主人很漂亮,头发很长,又黑又直,后来她走了。”
“……然后呢?”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因为主人走了。”
“……”明烛无语,这叫什么回答,“那她就没有对你说些什么?或者要告诉我些什么?”
七雪又看向她认真道:“主人让我照顾好少主。”
“不是,怎么就这些?”明烛被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了,这么多年来这是七雪第一次提起她的母亲,然而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信息。
七雪点点头,不再说话。
“走吧!练剑。”明烛三俩下把头发弄好提起案几上的剑,走到门口还有些不甘心道,“我母亲是不是还活着?”
她真怕惜字如金的七雪口中那声“走了”其实就是死了的意思。
“活着的……吧!”七雪第一次露出不确定的口吻,然后很快掩饰似的道,“少主走吧!练剑去,是时候冲一下瓶颈了,你练的时候一定要悟,有人练了十年的剑,其剑术却只徘徊在花拳绣腿之间,有人不过三年,便已是一方侠士。”
明烛无奈的在心底翻着白眼,七雪为掩盖说漏了的嘴,都学会吹牛皮了。
不过这有什么呢!她不知道的事情何止这一件,比如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有一条尾巴,比如她不知道母亲的消息为什么会彻底消失在这个皇城,再比如,她依旧搞不懂自己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公主为什么要练剑……
但是这些不明白想不通的事,她已经不打算把它弄明白,明白有什么用?明白就可以改变既定的局面了吗?明白了就能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