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映清秀山水;夜风习习,温和不凉人。
好一副山水清月图!
当此之境,最适坐于山巅,携一壶清酒,举杯邀月,纵情山水,肆意光阴。
可惜……
“糟老头子快给我滚起来!”
一道响彻山林的咆哮声霹雳般炸出,惊起万千归林鸟,纷纷扬扬四散逃。
只这一嗓子,便将这美好的意境尽数葬送。
“好的灵气复苏呢?这都过去几年了?连个屁影子都没!”
山巅没有清酒,只有一座破落的道观。
也没有举杯邀月的雅士,只有一个在坟前跳脚的年轻人。
坟包看去有些年头了,久经风雨,隐约可以看见坟前的碑牌刻着“步川尊师步应该之墓”的字样。
缕缕柳绦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轻柔的的在年轻人头搔弄,似是在安慰他,又好像是在嘲讽挑衅:“傻了吧,爷爷我走了,你自个儿过去吧!”
步川一把抓住缠在发丝的柳绦,气急败坏的丢到一旁。
虽然最后难免再次缠到他的头……
这总是让他想起来他师傅步应该,那是一个时而疯癫痴傻,时而温和睿智的人。
他总是如同这株柳树一般,拿着手里破破烂烂的拂尘逗弄自己,一脸开怀的看着无能狂怒的步川,成就感满满的。
“真是恶趣味!”步川愤愤自语。
“真是个老不死的……”
习惯性的出这句话后,步川面色一滞,坐了下去,低声叹道:“可你终究还是死了啊……”
收拾好情绪,步川伸手勾过来一坛酒,一手拍掉泥封,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倒在了坟前。
“喝吧!你个死鬼!一年就这一回!”
“真是信了你的邪,整拿灵气复苏来诓骗我。
好了三年后就来,可实际呢?
三年之后又三年,你死之后又六年,我今年都十九岁了。
你倒好,拍拍屁股自己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到这儿!”
倾尽坛中酒水后,步川又骂骂咧咧的喷了几句,这才起身回屋。
观中伏魔殿内,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神只泥塑,长的乱七八糟的,不像人样。
步川瞅都没瞅一眼,直接进了偏殿,准备睡觉。
别这世没有鬼神了,就算真的有,没有地灵气,你算个锤子鬼神。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
莹白的清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的倾泻进来,映出一片银白。
躺在床的步川睁着眼,脑海中的思绪乱作一团。
十二年前,他才七岁,便被他师傅带到了这里。
彼时他的父母死于战乱,独活的他被下山云游的步应该捡了回去,见他父母双亡心中悲痛难消,便编出一套辞来哄骗他。
直到今,他还清晰的记得那的情景。
那一日,日朗风清,秋高气爽。
就是在这个道观中,步应该立在神祗塑像前,一脸肃穆,郑重地对哭哭啼啼伤心不已的自己:“步川啊,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亡其父母,断其荫亲,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