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苏颜真的很想现在就了解这个所谓的“兄弟”，但非常遗憾，就算是苏颜，也有没办法的事情，就是除掉他，苏颜能做的，顶多只有干预一些事情来延缓他的决定，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痛恨自己的身份，只能看着，而没办法改变什么。

“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你的半句话，反正今天话先放在这里，小孩儿你带不走，今天带不走，往后也带不走，我感兴趣的东西你别想碰一下。”

女人看着怒不可遏的苏颜，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男人的嗓音，她淡定自若地围着看起来马上就要动手打她的苏颜走了一圈，“苏颜，你这是在宣誓主权吗？我记得，自你从遗忘之地回来，大概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没有生过气了吧，怎么这次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孩儿动这么大的火气，能颠覆世界的神，动了凡心啊。”

“用了这女人的身体，你说话越来越恶心了。”苏颜嗤笑一声收敛了杀气，抱着手靠回车门上，“放肆够了就滚回去，我对你想怎么处理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兴趣，但你要在我搞清楚小孩儿为什么变成这样之前动手，我保证不会放过你。”

“看来我们两只有在小时候才能心平气和地聊会儿天，好了，我也待够了，这女人已经过了这么久还不老实，得回去了，不知道你的小朋友和妹妹聊天会不会像我们这样愉快。”女人摆摆手，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刑警大队的院子，余濯正在车里等她，这时候季安从大门出来，头也没回上了车。

女人从半摇下的窗户里伸出手冲他挥挥算是告别，苏颜像根本没看到一样继续靠着窗户抽烟，脚下已经落满了烟头。

季眠在办公室里呆呆坐着，就坐在自己的桌前，天已经蒙蒙亮起，从他出发赶去找游麦冬到现在的时点，已经是第三天。他试图联系上段高朗和方泓，但至今都没有回应，他总觉得有一团东西堵在喉咙口，吞不下去也咳不出来，关于妹妹的离去，他好像应该生气，但又真的做不到生气，毕竟是这个姓氏在逼迫她，逼迫她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否背负得起季家这块招牌，是否能确保同事们的生命安全，作为家主，哥哥，领导，自己是否合适……越想越找不到解决方法，猛地抬起头来，池瑜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他。

“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你说那个女人，还是我的妹妹？”

“都是。”

季眠苦笑起来，“都是，我能怎么办啊，你是冥界机动队的队长尚且拿那个女人没办法，我一届凡人能拿她怎么样，还不是任由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至于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没承担起监护人的责任，这么多年来，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状态，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换做是我，我估计也会痛下杀手，甚至不会等到现在。大人啊，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警察，眼睛是普通的，血是普通的，什么都是普通的，我能做什么，六年前保护不了妈妈，让她的身体被妖魔占据，现在同事皆因我陷入困境生死未卜，妹妹也离开身边，作为家人，哥哥，领导，我都是失败的，你指望一个失败者做什么？”

他没有发疯，实际上他应该大闹一场，学着那些受到巨大刺激的人一样砸东西，吼叫，但他都没有，季眠表现的过分冷静，好像在这短时间里已经接受了他是无能者的事实。池瑜仍然冷着脸看他，没有任何波动，没有安慰，没有嘲讽，只是这么站着，像一座雕塑。

“你不应该这样。”

“那我应该怎么样。”季眠垂着头，胸口那团浊气始终堵在当口，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但又不想喝水，喉头滚动，他扬起视线看着池瑜，“有人管过季眠这个人？从来我都以季氏子孙出场，应该做一个家主，应该做一个领导，应该背负着苍生，都是应该，我没有自己选择过任何东西，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什么。”

池瑜还是冷漠地看着他，隔了半天，那张冰冷的脸上，嘴唇微启，“你还有别的选择，你信我，我就可以用他们的灵魂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你怎么不早说？！”季眠猛地从椅子上蹭的站起来，双手搭上人肩膀，池瑜扭头看了一眼男人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对方才觉得不妥，赶紧缩回来，果不其然，池瑜转回那张好看的脸，还是那样冷漠地开口，

“你没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