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之礼开始之前，千雪的父母就让千雪去洗漱了。

千雪洗漱完穿了新的衣服出来在院子里的池塘边坐着。丫鬟告诉她，待会儿每次出去完成行礼，丫鬟都会来叫她。让她就待在东厢房里不要乱走。

千雪很听话，一贯如此。丫鬟们也很放心。

东厢房里面有一个小型的池塘，池塘里面种着莲花。莲花很小，有黄的也有红的。

池塘边上有一颗腊梅，腊梅正到了即将凋零也是最为盛开的时候。

腊梅树下有一个对坐的石桌子和石凳子。

千雪正无聊的坐在池塘边的凳子上，万书拿了老乌龟在门外喊她的名字。显然不知道会千雪在哪里。

“千雪，你在哪？我来找你玩了。”万书四处张望。

“万书，我在这里！”千雪高声回应。

听了声音，万书顺着声音找了进来。

只见千雪在石凳子上闲坐着，啥也没干。

万书向她走过来问：“千雪，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及笄之礼，万书以为千雪应该会在外面等着完成礼仪。

他并不知道礼仪需要在里面等候。

万书拿了老乌龟同千雪面对面坐着。

万书将老乌龟放在桌上面，老乌龟一站地就往千雪那里跑。万书拿手按住他的龟壳不让他动。

千雪回答万书的问题说“：丫鬟们说让我在这里等，说待会儿如果需要我出去的话会叫我的。万书，你陪我一起等吧。”

“嗯，好。”万书立刻就答应了。

“听他们说，及笄之后我就可以嫁人了。万书，你呢？你什么时候嫁人？”千雪问。

“师傅说，和尚不能娶妻。女孩子才是嫁人，男人是要娶女人的。师傅说过，我们和尚的灵魂是始终属于如来的。”万书一本正经的回答千雪的问题。

“如来，他又不是真的人。你们的心在他那里，他的心和你们在一起吗？”千雪问。

“嗯，在的。如来的心和我们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

“哦……那……我和万书呢？”千雪望着万书。

“我们的心也是在一起的。”万书回答。

“我们的心是一直在一起吗？一直？”

“嗯。”万书点头，肯定回答。

沉默……沉默良久……两个人都不说话。

万书低头无聊的逗弄着“大将军”。

“万书！”千雪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万书应声抬头。

千雪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长久的看着，眼睛一眨一眨像在欣赏万书的脸。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万书也看着千雪，可是迟迟不见千雪回话。

可是，却又似乎有种默契一样。

万书不自觉的松开了“大将军”，大将军终于逃脱魔掌，缓慢得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向千雪。

时间好像在此刻停止，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千雪喜欢万书，万书也喜欢着千雪。

望着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却无法在成年以后在一起。

千雪会嫁给一个万书不知道也可能不认识的人，万书可能会一直一直就在佛堂陪着如来。

如果千雪结婚了，一定便不会像现在这样来找万书了吧！

这些，他们彼此谁都没提。

但是，他们彼此却又如此默契。

明知道这些事情是一种必然，但是此刻的他们心中都有一点酸涩。

谁不知道呢？他们的心是一起的，他们的想法也是相通的。

好一会儿之后，万书会心了然。

但是却不点破，也不言语。

微微扬了点点唇角，眼睛月上眉梢。

万书刻意隐藏着笑，却又无法完全掩饰。

他再次提醒千雪，问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喊我？”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喊一下你的名字。”千雪回答。

万书沉默了一下，看了眼千雪低下头笑出声说，不说话。

老乌龟已经爬到千雪那里了，千雪将它捧在手里。

看着手里的老乌龟，千雪又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大将军，和万书一起的时候。

“万书！”千雪再次呼喊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万书的回应很温柔。

一如既往的温柔，从来也都很有耐性。

这让千雪都误以为每一个和尚都很温柔也有耐心的错觉。

不厌其烦，哪怕……千雪每一次都只会去喊他的名字。

他都会不厌其烦去回答。

“你怎么把大将军带过来了？”千雪问。

“嗯，我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够像大将军的寿命一样长。所以希望能够在你成年的这一天将大将军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哟……”

万书话还没有说完，老乌龟又要从千雪的手上掉下来了。

“万书！”千雪再次呼喊他的名字。

万书立马懂了她的意思。

万书瞬间出手相救，老乌龟掉到了万书的手上。

万书，万书，万书……

这么多次喊他的名字，万书总是能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从外面进来的一个丫鬟话喊千雪的名字让她出去。

千雪放下了老乌龟并同万书暂时道了别，收拾了一下便跟在丫鬟身后出去了。

典礼要开始了。

从门外传来了悠扬的乐声，千雪随着音乐消失在门口。

门外是千雪父亲的感谢致辞：:“今日小女千雪15岁成人笄礼。衷心感谢并热忱欢迎诸位亲友嘉宾的光临。感谢正宾芸芸为小女加笄。感谢赞礼……

万书在里面等候，陪着老乌龟。

腊梅花无风自落，落在桌子上池塘里。

腊梅掉落池塘，池塘泛起涟漪。

涟漪一朵一朵，一圈又一圈。

像树的年轮，藏着很多很多故事。又像时间的圈环，越来越大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未知的边界。

过了好长时间，千雪从外面回来，手里端了一些吃食。

与万书面对面坐着，千雪告诉万书典礼已经开始了。待会儿过后还要出去三次。

这三次都会变换发型，或者多戴几只发簪。

这个叫“三加”。

“你多吃点东西吧，他们说待会儿的时间可能会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等到礼仪结束，才会吃正餐。如果真等到那个时候，你会饿肚子的。”千雪已经坐在了石凳子对面告诉万书。

“嗯。”简单的回应，万书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

“万书，如果你能娶媳妇，你希望你的媳妇是什么样子的。”千雪也拿了一个糕点吃了起来。

“嗯……”万书认真想了起来。

仰着头，四十五度角看天空……思绪却不知在哪里。

千雪认真的趴上了桌子，便万书那里挪了挪微微前倾。

可是，万书还是嘴里哼着“嗯”，却不见回答。

千雪有些着急了，再次问“：什么样子的？”

万书这次反而立刻回头反问千雪“：你希望她是什么样子？”

千雪楞了，眨眨眼睛问“：明明是我问你，怎么你开始问我了？”

“千雪你最了解我，如果真的有那种可能那千雪你一定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才对。”

万书回答的含糊其辞，反正他是真的不打算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这些对他来说太遥远。

这个是根本不可能的可能。

就算真的有那种可能，可是他最期盼的人……也会像自己一样吗？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听万书这么一问，千雪反倒说不出话来。

她哪里能知道万书会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不知道……”千雪低着头，有些自责的小声回答。

似乎在责怪自己，万书那么信任她，自己却并不知道万书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会愿意娶一个怎样的人。

“对啊，不知道就对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本就是不可能的问题。万书不可能结婚。”

“你真的打算不结婚？”千雪似乎很惊讶。

似乎不知道和尚不能结婚。

或者，也没有把和尚一心向佛的事认真对待。

她是听说过和尚还俗的。

“嗯，和尚都不结婚。”是陈述事实。

一个众所周知的事。

“千雪，到你了，出去吧。”小丫鬟再次走进来喊她。

千雪本来还想对万书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