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安回泊秦阁时,已是傍晚。阁楼前早已门庭若市,灯火明媚,她抬头望了一眼玉秀坊的星月台,血色的夕阳贯穿而过,耀眼绝伦。那光辉中似有一个身影,忽隐忽现。
心头一紧,林秀安调转马头,去了泊秦阁后头的小巷,林秀安将马留在巷口,拐进了一座荒废已久的院落。林秀安立在空旷的院落里,问道:“查的如何?”
也不知她在与谁说话,就听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禀九爷,叶琉苏曾在仇池国拜师于公孙氏,公孙氏生前乃是仇池先皇私生子……”
“生前?”林秀安打断道。
“一个月前公孙氏暴毙而亡。”
“暴毙?”
“属下还未查明。”
“接着说。”
“是。在叶琉苏游历前,公孙氏似乎交由其一样东西,那些仇池国的人便是为此物而来。具体是什么物件,属下也还未查明。”
“仇池?”林秀安冷哼一声,“昔日一统蜀中的大国,没想到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继续查,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到死都不肯说半个字。”
“是。九爷,叶姑娘那头是否继续追查?”
林秀安思付一阵,道:“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还有一件事,近日来,盯紧些魏家。”
“遵命。”
待林秀安回去时,已过了晚膳。筝蓉等人刚吃完放下碗筷,就见林秀安一路脚下生风的跑了进来,然后等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哇哇的哭,指着一个还留着卤水的空盘子问道:“谁吃了我的酱猪蹄!”
阑珊与醉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她!”
林秀安一巴掌拍在她两面前,震的碗筷都歪了,怒道:“我买了八个!八个!你们竟然一个都不给我留!”
醉窈畅快的喝了口酒,毫不畏惧的道:“是得味轩的吧,味道果然极好!”
林秀安气的牙痒痒,一个虎扑就要上去,半路被筝容拦截,“爷又胡说八道,明明是我买的,你何时去过得味轩。”
“我不管!”林秀安挣开筝容,“你买的,那也是买给我吃的!何况那么大一个!她两居然吃了八个!以后一身肥油怎么见客!”话音刚落,林秀安就绝两只耳朵一疼,阑珊与醉窈一边捏了一只,恨的一脸狰狞,“什么叫一身肥油,我们为爷分忧,爷竟不知好意。”
“哎哟,疼,放手,放手,两位女侠,放手!”林秀安求饶道,筝蓉瞪了两人一眼,两人这才松了手。
这时春烟从门外端了盘子进来,递到林秀安鼻子下,笑道,“蓉姐姐说九爷进宫了,阑姐姐便留了几个在蒸笼里窝着,怕爷回来凉了。”
林秀安眸子一亮,又望了望阑珊与醉窈,讪讪一笑,抓起来就吃。边吃还边道:“哎呀呀,还是小阑珊对我最好了,窈姐姐也好,嗯……好吃!”
众人哭笑不得,感情平日里对她好都喂白眼狼了。
筝蓉拿了帕子在旁给她擦嘴,“爷吃完,就去一趟玉秀坊吧,叶姑娘前些时候来过,说是要见爷一面。”
林秀安嘴里一顿,脑海里闪过夕阳下的星月台,那抹似有似无的身影,原来真是她。接着又吃的满嘴流油,含糊不清道:“知道了知道了。”
筝蓉张了张嘴,又抬头看了看众人,终究还是没问出口。林秀安似乎也为察觉,只顾埋头吃喝。璞玉轻叹一声,率先出了门去。等到林秀安吃完,在一抬头,屋里只剩了筝蓉。给她收拾干净,筝蓉嘱咐了一句早些回,便也走了。
林秀安灌了一杯茶,口中的腻味稍缓解了些,便也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去了玉秀坊。
江面上的寒风似是入骨,林秀安敞着衣襟,寒意丝丝渗入,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再一抬头,就看见星月台上的那个身影。宛如寒梅一般,傲立而绝世。
世间本无苦,皆因人有情。
想起圆济的话,林秀安不由的苦笑,人若是无情,那这累世红尘还能剩下些什么?总有些人有情,多情,总也有些人薄情,无情。
天赐泊秦,那便薄情吧。林秀安摇了摇头,朝玉秀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