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的话久久在我脑中盘桓,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细细思量着他的话,他的叮嘱和顾虑,他说,秦王需要一个可以帮助他的人,记得那天皇后娘娘也无意间对我说过,秦王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帮助,依靠,这其间又有什么不同呢?我说不清,辨不明,但是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是不同的。
那我又能为秦王做些什么呢,我能帮助他,还是能让他依靠,我能给秦王带来些什么,能让他得偿所愿吗?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迟疑了。
房玄龄要我劝解秦王放弃重修运河,但是我心中却难以认同,他的顾虑我自然明白,如何不知修缮运河费钱财,劳民力。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当初隋炀帝开挖修缮运河,乃是贪图江南行乐,为的是自己享受奢靡,为了尽快让航船通行,强逼百姓,但不得不承认,运河开通以来,贯通南北,串联多地,已经成为主要的交通要道,船运比陆运速度快,货量大,损耗小,极大地促进了南北贸易往来,给百姓带来便利和谋生之道,更何况如今长安、洛阳人口众多,繁茂无比,不要说丝绸瓷器,就是粮食木材,也都要靠南方之地通过运河供应,这运河对于李唐来说,已经不是骄奢淫逸的代表,而是国计民生的生命线,如此重要,秦王怎么会轻易放弃修缮呢?
只是钱财紧缺是实打实的困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胡思乱想着,天色已然微微发亮,今日是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左右没有丝毫睡意,我便起身,吩咐婢女给自己烧些热水,想着泡一泡身子,让自己脑袋清醒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宫中不似平日里肃穆安静,满宫的宫人宫娥皆忙忙碌碌,甚是热闹。却见正殿前的院子里放置着几个梨木大箱子,各色的瓷器、珍宝、字画、珊瑚一一放置在一边的木头架子上,几个宫娥清点登册,记清楚了便小心翼翼的打包放进梨木箱子中,似乎是要运到其他地方。我看着这些珍贵物品很是眼熟,那青玉双福圆盘,平时就摆在皇后娘娘的榻旁,她很是喜欢,如何要收起来呢?
进殿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招招手,让我上前。
我走上前去,只见她手里正拿着一支和合二仙金簪,细细端详,簪子上嵌着两个南珠,甚是奢华美丽,皇后款款笑道,“阿音你看,这还是我刚刚成为皇后时,皇上送给我的,说实话,我之前还没有带过如此奢侈的首饰,便一直将其珍藏。”
“这金簪确实非比寻常,您带上一定很好看。”我笑道。
“哎,我如今这样大的年纪了,头发都少的可怜,满头珠翠又如何。”皇后娘娘叹道,把金簪缓缓放入锦盒中,“念佛呀,把这个也算进去吧。”
“娘娘,这可是您最喜欢的簪子,不如这个就留下吧。”念佛姑姑劝道。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拿去吧。”皇后淡淡道。
念佛姑姑无法,只好接过金簪,和几件其他首饰放在一起,捧了出去,我心中奇怪,问道,“皇后娘娘将这些珍玩首饰登册收拾,不知有什么用途呢?”
皇后轻轻叹息,道,”阿音,想必你也听闻最近皇上要修缮运河,但国库空虚的事了吧。‘
我点点头,道,“听人谈到一些。”
“修缮运河是利国利民的事,所以我想将自己的这些东西义卖出去,这些本是皇上的赏赐,如今能帮皇上自然是好的。”皇后娘娘笑道,”如今各地兵锋,国库亏得很,但是我知道,那些世家大户个个身藏巨富,也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我心中恍然,皇后是想以此募款,筹措修缮费用,想来有皇后娘娘作表率,后宫之人都会跟风义卖,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是这些都是您喜欢的东西呀。“我道。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帮到皇上,又有什么重要呢!”皇后娘娘笑道。
正说着,门外听到宫人尖尖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便见皇帝喜笑颜开的走进殿中,步伐轻盈,心情大好。
众人忙向皇帝请安,皇帝扶起皇后,坐在榻上。
“皇后呀,朕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无需义卖宫中珍宝了。“皇帝兴奋说道。
皇后听此不解,忙问,”皇上,此话何意?“
“运河修缮之款已经筹得,无需皇后担心呀。”皇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