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地上睡了很久，转醒时也是一副迷茫的神态，似乎完全不清楚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他看到艾默里并没有之前的那种疯狂，反而是一幅心事重重、精疲力竭的样子。

他靠着树、扣着地面坐了起来，那张色彩斑斓的脸还有小腹处的伤口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艾默里握着匕首试图靠近巴伦，就像靠近一个惊恐的小兽那样谨慎小心、轻手轻脚，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鲁莽又让巴伦发疯。

“看来你有一些理智了。”艾默里探头试探地问道，但语气中还存在着疑惑。

巴伦嘴角略有牵动，就像是抽搐一样，又被疼的倒吸凉气，但他的话语中充斥着绝望的悲凉，他对艾默里虚弱的说：“我会杀了你的，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无法控制自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人形怪物，如果未来要活成一只怪物，我倒情愿死去。”

他抬手扯开了领口，那具仍活着的肉体却是一片惨白，像被人刷了石灰粉一样，艾默里清晰的看到，巴伦惨白的肉体上有雪蟒的压痕，还有獠牙划开的伤口，但更靠近一看，他惊讶的发觉巴伦的肉体上覆盖一层纯白色的透明皮膜，皮膜纹路极淡，若不紧盯着多看几眼，根本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

艾默里觉得皮膜上的纹路有些眼熟，那只纯白剔透，吐着猩红蛇信的雪蟒形象顿时浮现在艾默里眼前，而巴伦体表覆盖的皮膜上的纹路，恰好与雪蟒纹路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雪蟒吗？”巴伦已经毫无攻击性了，艾默里也适当放松下来。

巴伦的指尖点上脖子的后侧，那里极为瘙痒，他的手指在脖后磨蹭时能明显感觉到那里的皮肤变得冰凉，触感平滑而干爽，而且细摸时能摸到鳞片。巴伦想起巫师后来走到他面前，那双手不知道做了什么，雪蟒就失去了生命征兆，巫术法阵在他与雪蟒之间运转着，他的灵魂像被拉扯出了躯体，在与雪蟒灵魂融合后又被重新压回了躯体，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是人类了，他的脑海中常常充斥着兽性的狂躁。

“我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最遗憾是我杀不了你。”巴伦说道，他现在不敢对视艾默里的眼睛。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杀我，在我的印象中，你似乎是支持我继位的。”这个问题艾默里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无法实现，说出来也是无用。”巴伦拒绝了告诉艾默里答案。

“或许我们能达成一个交易，你看，我若是离开了暗夜丛林、进入古卡其王国逃难，就很难与利比斯特中支持我的贵族会面，我需要一个值得我信任并且有能力的人来打理我与那些贵族的关系，你极有可能成为那个人。”艾默里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巴伦能力的赞叹与信任，为君之道他还是略有领悟的。

“而我作为回报，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并且我会向你承诺，他日等我重新夺回王权，你就是最尊贵的辅政大臣。”这句话听起来信誓旦旦。“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交易做不了，我已经变得半人不鬼了。”

“先做一个口头承诺，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也许这只是对战后的后遗症呢。”艾默里极尽全力安抚巴伦这个处于崩溃边缘的人，这样的人最容易被劝服，“你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