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主卧。
宫梵玥一脚踹开浴室门的时候,动静那么大,时念卿却仿若没有听见,依旧面无表情坐在浴缸里,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动作僵硬且也无休无止一般,不停撩起水,清洗自己已经泡得发皱的身体。
巨大的按摩浴缸,以及身上的白色睡衣,都被鲜血染透了。
宫梵玥站在门口,看着触目惊心的一幕,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动作迅猛,飓风般刮过去,宫梵玥一把掐住时念卿的左手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水泡得泛白,他高高抬起的时候,殷红的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漫过宫梵玥的手指,再“滴答滴答”密集地滚入浴缸。
“你疯了?!”自从被宫家委以重任,成为宫家的掌权人之后,无论发生何种大事,宫梵玥皆是镇定自若,从来没有过多的情绪。然而此刻,他却双目猩红,愤怒得恨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撕了。
失血,加上又泡在冷水里,时念卿全身上下都呈现出死亡的苍白色泽。
她望着宫梵玥眼底熊熊燃烧的两簇火,喑哑着羸弱的声音,低低地说:“放开,我要洗澡……”
说着,时念卿大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继续洗澡。
可是宫梵玥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强有力的胳臂,探入血水里,浑然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蛮横地将她横抱起来。
时念卿似是被他的举动激怒了,撕心裂肺地吼道:“不要碰我!!!!!我要洗澡!!!!!!”
……
西岳领着医生,来到三楼主卧的时候,宫梵玥正双目血红地死死把发疯发狂的时念卿按在床上。
时念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抓破了宫梵玥的脸,殷红的血珠,一颗一颗滚在雪白的床单的。
“姓时的,闹闹就够了,再这样不知好歹,没有人理会你的死活!你真以为副统大人,清闲得有时间理会你?!”
时念卿在医生上前帮她处理手腕的伤口时,使性子的,直接把医生给咬了,并且把止血药和止血绷带等等用品,摔得四处都是。西岳在看见自家主子受伤的时候,本来胸腔内就燃起了火,现在看着她发疯寻死的样子,更是火大。
时念卿蜷缩靠在床头,听见西岳的吼声,情绪愈发激动,她双手重重拍在床垫上,红着双眸吼道:“我又没有哭着求你们理我,是你们自作多情非要救我。看不惯我的不知好歹,你们可以立刻走掉,没有人稀罕你们的救命之恩。”
“……”西岳听了时念卿的这话,心肝都在疼。妈的,这女人,真是太欠抽了。
在西岳气愤得想要跟时念卿理论的时候,用纱布蘸了消毒水把脸上的血渍清洗干净的宫梵玥,一边慢条斯理把纱布扔进垃圾桶内,一边声音淡漠:“听下人说,你每天都在找机会自杀,怎么,就那么想死?!”
时念卿听见宫梵玥的话,刚把头扭过去,谁知,安安静静坐在大床一侧沙发上的男人,突然猎豹般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大力一扯,轻轻松松就把她从大床上扯了下去。
天旋地转。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时念卿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宫梵玥抵在卧室外面凸出去的露天阳台的栅栏上。
地处热带,全年酷热难耐。
灼热气息,滚滚而来,扑在时念卿冰冷的肌肤上,使得她竟然不能自控地轻颤起来。
宫梵玥掐住她的脖子,大力地将她往栅栏外推。
金色的阳光下,他幽深的眼底,全是冻人心魄的寒气冷芒:“你若想死,很简单,只要我手指稍稍松开一点力道,你不会有过多的痛苦,轻轻松松就死掉了。”
说着,宫梵玥掐住她脖颈的手,松开了些。
失重感袭来,时念卿本能拽住宫梵玥被血水染脏的白色衬衣。
淡淡瞄了眼揪住他衣襟的白色小手,宫梵玥抬起眼眸重新看向时念卿:“你以为你死了,世界就垮塌了?!时念卿,这个世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就算没有了你,太阳照旧东升西落,白天与黑夜照旧交替转换,没有人会因为你的离开而难过伤心。你是想要惩罚霍寒景?!那你死一死,看他会不会在意!!时念卿,别傻了,你死了,他不会难受,不会落泪,不会自责,不会愧疚,你死得再惨,他照样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总统,享受着所有人的仰望与膜拜,他不会因为你的死亡,少一根汗毛。你这样寻死觅活,很有意义?!”
宫梵玥大力把时念卿推倒在露台阳台的地板上时,目光冷幽地瞥了她一眼:“好好想想。”
言毕,宫梵玥双手插在裤兜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北岛的温度,明明那般高那般热,可是时念卿却觉得自己却仿若跌入了冰窖里,噬骨的寒与冷,汹涌滂湃的,朝着她的四肢百骸涌去。
两个小时后。
时念卿下楼。
宫梵玥脸上那条深深的伤疤,虽然经过处理,但是此刻,又红又肿,从下眼睑一直蔓延至嘴角处。
之前她闹情绪时,还不觉得,可此刻,时念卿觉得那道口子,异常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作为帝国的副总统,倘若脸上留着那么触目惊心的疤,肯定很影响形象。
时念卿站在楼梯口,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犹豫好一会儿,她才移动步子走过去:“你脸上的伤,不好意思……”
“不要假惺惺。”西岳没好语气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