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粮他有没有?作为厉国首富,他自然是有的,不过要让他平白拿出这些钱,有违他商人的本质,乔老爷觉得自己一定会肉疼死的。
更何况这么一笔巨款拿出去,并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反而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他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
厉骁突然露出明媚的笑容,觉得乔老爷还是小看他了。
他语气光明正大:“孤为何要隐瞒,而自己偷偷查缺补漏?既然陛下让孤把这些账本带回来,就是让孤查出些东西的。”
“真正差多少,那便把每一条都列出来,整理成册,完完整整的献给陛下,然后此时你再捐出钱粮,来填补粮仓的空缺。”
听他这么说,乔老爷惊讶的不行,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可是,可是这要得罪一批人……”
真正的金额披露出来,陛下肯定会龙颜大怒,那些人牵扯甚广,他不好处理,被驳了面子会更加的生气。
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完完全全在跟陛下对着干,净做那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事。
让他都有些战战兢兢,在怀疑就算以后殿下真的继承大统了,他这条老命恐怕早就会被折腾完。
厉骁丝毫不在乎他的心情,别过头看向窗外,平淡如内敛入鞘的剑,有锋芒,但是丝毫不显,沉静如水。
他声音古井无波:“做事,就不要瞻前顾后,怕得罪这得罪那。”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判断是非曲直的标准,不是孤不去做,他们就能放过孤。”
“先皇在位的时候,可不是靠与大臣们维系关系而称帝,他为百姓做实事,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以至于才人到壮年,就因心力早衰而驾崩。”
他话语中带着满满的追思,最后的声音几乎不可闻,似乎不愿承认先皇是自然死亡的。
乔老爷看着眼前这位太子,总觉得他在说出这一番话后,给他的感觉不同了。
但具体不同在哪里,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他的沉默,让太子回过神来,继续安排道:“帐房先生留下,今日与明日,便把这些账整理出来,事无巨细,必须理的分明,让人无从挑出错误。”
“那些背地里的勾当你清楚的很,孤不怪你以前为虎作伥,但希望从今以后,丈人心中要有一杆秤,为商者,自可取中间利益收入囊中,然,过犹不及,贪多嚼不烂,还需有最后的底线。”
他站起来,由高而低俯视着乔老爷:“丈人方之取之于民,民才是你为商的根基。”
这一番话,浅显易懂,仿佛一颗巨石,砸入乔老爷心中的深潭,激起不断的涟漪,久久不能回旋停下。
这一语似乎点醒了他心中早就忘记的初心,让他许久不能回神,整个人懵懂的看着周围,思绪却已飞到九霄云外。
半晌之后,他才站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太子殿下,这次的事老朽会鼎力相助,但这一声丈人,我着实有些受不起,等我担得起的时候,您在如此称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