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月洐由天上陨落月铁所铸,刀柄之长与枪杆相似,刻有虎下山林霸道图,刀身长两尺,宽三寸,上有虎口啸月,虎月洐铸好时,星斗避彩,亡魂悲嚎,乃不世凶兵,虎月洐初时刀身斑驳不纯,奇丑无比,但虎月洐杀一人刀身便纯一分,杀万人则刀身似水。
此时牧横手中的虎月洐,刀身似水却更清上三分,早已过了杀万人的境界,牧横将虎月洐尾尖插入泥地,随后负手而立说道:“既然来了,还不快滚出来!”
牧横声音震的林间树叶晃荡掉落,窸窸窣窣
可林子中回应牧横的却是几声弩响,几支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钢箭从林中刺穿了落叶,带着破空声贯向了牧横胸口。
弩声响起,牧横便听出了是汉弩,天下弓弩,淮弩重连射,求的是快速伤敌,而汉弩重威能,求的是一箭毙命,汉弩射箭,其声独特,可轻松破甲,仅次于那些两三人才能操纵的巨弩,乃天下手持弓弩之最。
几支钢箭飞来,牧以歌目露凶光,抬起铁箱就向前挥去,几声金石之响下,几支钢箭被牧以歌打落在地,牧以歌想趁势冲进林中宰了那些敢对爹爹怀有歹意的人,可却被牧横伸手拉住,牧横摇了摇头说道:“以歌,今夜爹爹要你在一旁好好看着。”
牧以歌感到了爹爹手上传来的巨力,无奈只好退到一旁。
牧横咳嗽了几声,对着林中嗤笑道:“敢从汉州跨整个淮汉来杀我,此时却无胆露面,莫不是几个龟奴?”
话说完,林中肃杀之气弥漫,山中一切变得寂静。
不多时
林子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似要踩碎脚下的满山枯叶,枯叶揉碎声伴随着甲胄的碰撞声,让林中变得异常杂乱,木屋前的漆黑之处走出四人,四人身披厚重甲胄,甲胄样式各不相同,中间一人佩着五尺青锋大剑,手握汉弩音色凉薄的说道:“十年前你被十大部族围杀没死,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不理会那人的荒唐话,牧横先将四人样貌收入眼中,神色平静的说道:“原来暗害我的,真的是与我一同守过汉州的你们。”
那场血战,万啸林铁骑为自己拼死开路,牧横才得以杀出重围苟活今日,牧横知道淮汉王朝有人加害自己,可今日钓出的这四条大鱼,虽然在意料之中,可牧横还是有些失落,本该与北藏原有血海深仇的人,却为了铲除异己与北藏原暗通款曲,牧横如何能不心凉。
不在乎四人身上弥漫的杀意,牧横伸手指着几人,耐心的对牧以歌说道:“以歌,这几人中领头聒噪这人,是荆州将军陈厉,其父是太祖手下的右大将陈浮,本事着实了得,可惜其父在战场上受伤太多,死得有些早了,让陈厉这狗才没学到其三分本事,倒是学了九分高官人家的勾心斗角,天生一副妇人作态,陈厉能当上荆州将军只是承祖蒙荫罢了,算不得什么,不过陈厉师出生息剑门,打仗不行,但一把青锋大剑在战场上倒是有几分用处,也不算真的一无是处,而他身旁用双刀的家伙叫李浊莲,幽州将军,一对斩马刀开合如双凤起舞,斩敌无数,是与我一般从兵丁拼杀上来的将军,可他目不识丁有勇无谋,只知冲锋陷阵,脾气暴虐加上噬杀无辜,从来不顾属下死活,若不是死命攀附上了陈厉的人脉,早就被朝廷贬职发配了。”
说着话牧横又指向了左右两人说道:“左侧这拿软金蛇矛的是梁州将军杜允城,梁州士族从军,也算弃文从武,一手软矛使的出神入化,人与之交手不见其矛,便已命丧黄泉,只不过以前挑衅我淮州军伍时,被我在两军阵前用虎月洐斩断了长矛挑翻在地,被折了颜面记恨于我,如今我看他手中的新矛,大概可以受我虎月洐几刀,而这最右侧之人嘛,是相州将军夏侯庭,才能武艺不弱,手中一柄翻天杵力破百敌,走的是霸道路数,一往无前,手下训出的几万虎豹骑,也比北藏原上的一些铁骑强上不少,若不是那些年被啸林铁骑压的死死的,虎豹骑在这淮汉的名声怕是会再大些。”
牧横如此对几人指指点点,杜允城怒眼便要提软金蛇矛上前一战,当年他被牧横一刀挑于马下之事被人耻笑至今,可他自始至终都觉得只是当初手无神兵,才败于虎月洐而非是牧横,如今他手中这杆软金蛇矛,是他求了五六年才从天下先中求得,矛如蛇影,影似千万,胜过以前兵器万倍,有了手中这矛,杜允城不相信自己会输。
可陈厉却伸手拦下了杜允城,虽说陈厉是众人中被牧横奚落的最多的,可陈厉还是笑道:“杜兄,这牧横此时只不过是在说些遗言罢了,我们等了十年,让他多这几句话有何不可。”
陈厉装的儒雅随和,落落大方,一旁的李浊莲却嗤之以鼻,虽然他仗着陈厉人脉才能在这军中如此肆无忌惮,但他可看不惯陈厉这逢场作戏的姿态,杀人便是杀人,哪来那么多戏语废话,就应该四人一起上将牧横给宰了,省的夜长梦多。
而四人中最安静的夏侯庭,不理会他人说什么,只是双手抱着翻天杵,闭着双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星辰月色下,几人身上的甲胄泛着淡光,树上的叶子飘落,落叶在触碰到几人甲胄前就奇异的弹开,随后变得四分五裂,从汉州日不休夜不眠的赶到这古岸郡,四人脸上风尘仆仆,可一身甲胄却一尘不染,着实怪异。
而牧横却习以为常,望着甲胄语气不屑的说道:“连朝廷花了半个国库让天下先给淮汉将军打造的镇国甲胄也穿来了,你们几个就这么怕死?”
镇国甲胄,整个淮汉王朝加起来也不出二十套,当年淮汉王朝的将领被北藏原打的死伤惨重,圣上便托天下先中的能工巧匠,取天地奇石,再将三清观与了尘寺送来的法阵刻入甲胄之中,集无数智慧才打出的淮汉镇国甲,这四人穿来,显然是不想给牧横任何机会。
李浊莲扔下了手中没什么用处的汉弩,抖了抖手无赖的说道:“老子的确怕的要死,所以就穿镇国甲怎么了?要不是此事千万不能泄露,老子巴不得拉着几万重刀手来堆死你,老子好一旁乖乖看戏,等你死了再让夏侯的虎豹骑轮流将你踩成肉泥,这样老子才解恨!”
牧横不理会李浊莲,只是淡然的说道:“镇国二字,你们也配?”
几人目中血光闪烁,一直闭口不言的夏侯庭此时却开口问道:“牧横,当时在北藏原上你心脉上可是中了迦摩上师拼命的两掌,你的镇国甲胄早就碎了,但你为何没死?”
夏侯庭说完话,牧横眼中第一次有了杀意,牧横沉声说道:“那日,是你将我们引进圈套的?”
夏侯庭没有否认,只是依旧疑惑的说道:“北藏原上迦摩上师与你舍命相搏,打中了你胸口两掌,你也反手三掌拍在了迦摩上师身上,迦摩上师当场便死了,你却活到了现在,我看了那两掌的力道,你活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那场几十万人的血战,夏侯庭居然一直在冷眼旁观,牧横握着拳头,全身气机狂涌,沉声对夏侯庭说道:“我为何没死,等你死了便知道了。”
木屋前
篝火中的火焰四散炸开,围绕着牧横肆意飞舞,如狂风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