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路权转身说道:“差点忘了这个事!那个小混混周凯,纵队情报部也派同志去他老家打听情况了,跟咱们了解的差不多。”
“奥!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方岳峰多少有点意外,他以为还要等上个十天半月的。
“纵队情报部的一位同志有任务要去黄陂县,正好路过他的老家,就顺便了解了一下。”
“难怪!那这两天我去找他谈一下,这个小家伙我们观察的也有小半年了,能发展进来的话可是个交通员的好苗子。”方岳峰将此事记在心中。
“只是……他的年龄会不会太小了?才十六岁。”钱路权提醒了一下。
“十六不小,参军的话也能收下了。再说就算我们不发展他,这汉口到处都是赌场烟馆帮派的,万一哪天他跟人学坏了怎么办?当了汉奸怎么办?哎,好啦,好啦!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赶快出发,跟黄团长接头的事耽误不得!”方岳峰直接推开了门。
“好,那我走了。”钱路权这才走出门外。
不过方岳峰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因为游击队的伤亡情况让他感到心疼,那些牺牲和受伤的同志都是他出生入死的战友。
……
李广元是伪中华联合通讯社武汉总分社的社长,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伪军的特务,隶属于日军武汉宪兵队本部特高课下属的秘密特务小组“陈文组”,陈文组的老大即陈文,是一个老牌汉奸特务。
不过李广元真正的身份却是军统打入陈文组的一名间谍,他的直属上级就是朱若榆,而且李广元还兼任朱若榆的机要秘书和发报员。
这次朱若榆奉军统总部命令与李国深接头,李广元也知道的,他也是军统武汉站唯二知道此事的人之一。不仅如此,在朱若榆前往接头之前,李广元根据陈文组的种种迹象判断,日军武汉宪兵队没有什么异常,但不料结果仍是一个圈套。
在这天下午的两点十分,朱若榆跟李广元在一家戏院里接上了头,两人选择了一个周围无人的僻静小包间之后,就聊了起来。
“站长,您这几天藏到哪里去了?我都担心死了。”李广元小声说道。
从一见面,李广元就憋着这句话。他身在敌人内部,虽然不知日军晓宪兵队刻意封锁的消息,但那天朱若榆闹出很大动静,日军汉口宪兵队抓了很多嫌疑人让乾元茶馆的店伙计辨认,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后来李广元稍微跟同事们聊几句就知道没有抓住朱若榆。
“一个朋友家里。总部这几天有什么新指示吗?”朱若榆将这两天的经历一句带过,甚至连自己受伤都没提及。他在中午的时候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就与周凯告别,并提前来到这个接头地点,当然他早就换上了周凯帮他买的一件新短衫。
“没有,应该是在等着你的汇报。”
朱若榆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就告诉总部,李国深没有悔意,提供情报是假,设下圈套诱捕我是真,并请求总部批准我们除掉他。”
因为李广元在明面上的工作单位伪通讯社方便藏匿电台以及收发报,所以很多时候朱若榆就安排他与军统总部沟通。
李广元答道:“是!那……你炸死几个小鬼子的事报不报告?”
“炸死几个?”
由于朱若榆一直没有与人接头,所以并不清楚到底炸死几个,坊间虽有传言炸死了二十多人,但作为当事人的他知道不太可能。
“两次一共炸死四个,炸伤八个;听说今天早上重伤的又死一个。站长,你太厉害了!全身而退不说,还顺手炸死这么多人,小鬼子都气疯了!”李广元兴奋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神?侥幸而已,那春吉一郎呢,死没死?”朱若榆淡淡回道。
“他是重伤,听说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过眼睛瞎了,好几个重伤的都是眼睛瞎了。”
“这个老王八的命真大!”朱若榆略有遗憾地说道,“那就不报了,几个小虾米不值一提。”
“是!”李广元应了一声,并在心中默记好要发报的内容。
按照以往的联络经验,李广元给总部发报之后,总部会在几个小时内给他回报,如果内容不紧急的话他就会在第二天接头时给朱若榆,而如果内容紧急的话他就会采取紧急联络方式。
“另外,你给我弄一本通行证,再给我准备五十元钱。”朱若榆又道。
“是!通行证有现成的,贴上照片填个假名字就行,我回去准备好,下班就给你。”
“恩,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吧,下班老地方见。”朱若榆吩咐道。
“好的,不过站长,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汇报。”
“你说。”
李广元小声说道:“我有个同事叫肖亚军,你也知道的。这几天他一直在配合汉口宪兵队出外勤,但他是什么任务我并不知道,也没有打听。但在昨天中午,我路过美林商行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背影;今天他应该还是去了那一带。”
但李广元还有一句隐藏的话没有问出来,那就是“不知道里面是否有自己的同伴”,由于牵扯到保密问题,他不能直接向朱若榆询问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盯上了美林商行?”朱若榆当然听出来了李广元的话外之意,但商行一般需要经营许久才能立足,所以那里不太可能是他手下行动队变换地点后的藏身之处,如果是旅社还有可能。
“对!”
“好的,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去忙吧!”为确保万无一失,朱若榆决定还是要去美林商行看一下,那里不远,走两里路就到,而且也不需要通过日本宪兵的检查站。
“站长辛苦!”李广元说完就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