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徐信身旁的狗娃子当即往正堂跑。
他是徐信十几年前从路边捡来的乞儿,因可怜他天寒地冻的快要饿死了,徐信才收进长房让他签下卖身契。
这么多年过去了,狗娃一直尽心尽力的跟在徐信身边侍奉,也不间断习武练功,倒长成了身高八尺的好男儿。
徐老太君彻底绷不住了,“信儿,你不让祖母打理长房了吗?”
“祖母何出此言?整个武侯府都是您做主啊。”徐信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徐梓玥追问道:“那你们为何不把珠宝俸禄交给祖母打理?清点库房时已经把银两珠宝的去处交代清楚了,你们不会觉着祖母用了长房的银两,这才心生不满吧?”
老太君当即红了眼,“那些银两都修缮打理武侯府了,我这些年从未拿过你们兄妹俩的银子花,不说别的,就说我真要做了此事,日后九泉之下也难有脸面去见你们双亲。”
她一把年纪在院中为难拭泪,若是有人看见了,还以为长房两兄妹不孝无理,在此欺负二房的老人。
徐信又气又急,刚要出声就被自家妹妹拉住了。
“祖母怎地哭了?我们也并未计较您以前将银子花在了哪里,只是大哥到了快成亲的年纪,银子不能像往年那么大肆挥霍了,否则三万两能送出什么像样的提亲礼。”
徐婉清说到此处,又走过去替老太君擦泪,“您可千万不要多想,银两珠宝虽是我们拿着,可以后长房把银子花在何处,还是会派人给您和账房说一声。”
“是啊,我和清儿要是有什么不该花银子的地方,您费心多管教,这银子自然能省下来了。”徐信跟着附和,语气也很是恭敬客气。
看着他们兄妹一唱一和,老太君算是彻底哭不下去了。
她到现下才明白,这两人就没打算把今年的俸禄交出来。
“大哥和三姐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不让祖母打理长房?银子俸禄都不交给祖母,祖母还什么管家!”
徐思溪又毛躁的开口质问,哪怕如萍在后头拉着都拦不住。
这回老太君没有出言训斥,她倒是想听听长房怎么说。
徐婉清不疾不徐道:“四妹妹说得未免太过好笑,谁说管家就是管银子?我方才说了,长房花的每一处银子都向祖母如实禀报,祖母若是觉得哪里不该花,我们听她的不花就是了,为何非要攥着银子才行?”
闻言,众人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其他府邸也有老夫人还在操持管家的,各房银两都不必交出去,只需采买时样样禀报清楚,让老夫人打理记账,缩短银子流水便可。
是以他们没有非要拿到银两的道理,京城人听说了也只会帮着长房说话。
只是……
徐老太君咬咬牙,往年拿到手银子,她都是先给二房四千两,今年没有这四千两,他们几口子想花银子都每处要去!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徐婉清茫然的看着众人。
徐晏咬咬牙,“往年都是你祖母拿着银两打理长房,你们今年……”
“今年不比往日,我们兄妹两人想要把银子攒下来,毕竟我们双亲早亡,嫁妆与提亲礼都要自己出,难不成还要二房替我们出?”徐婉清似笑非笑的环视众人。
庄晓慧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都不敢接下这话。
狗娃子适时将纸笔拿来,恭恭敬敬的奉到两人面前。
“打个欠条吧,这五百两银子先借给你们,来年手头宽松了再给也不迟。”
徐信说着,便拿起毛笔唰唰写下了欠条,吹干水墨递到了老太君面前。
五百两银子还要打欠条,这是埋汰他们二房呢!
徐梓玥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拿不到银两俸禄。
那她去参加冬日宴还怎么置办新衣裳?年关时有亲戚来武侯府,她还怎么妆点华丽,在众人中鹤立鸡群!
“祖母不要吗?”徐婉清看他们迟迟不接,不由勾了勾唇。
在武侯府封爵前,老太君过得是普通人家的日子,后来拿到那么多朝廷俸禄,让他们不愁吃喝,这些年也养成了骄奢淫逸的习惯。
他们为了人前风光,不仅自己穿金戴银,年年有亲戚来府里拜年,他们更是上百两的红包送出去。
这回没有俸禄可拿,从年关到明年立冬一下子少了四千两银子,她倒要看看二房怎么风光得意!
思及此,徐婉清心中越发畅快。
二房不能逼迫他们兄妹交出俸禄,五百两银子能拿,总比一分没有好得多。
徐老太君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将银票与欠条一并接过来,写下徐晏的姓名才算借成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