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过去那个少年，还是眼前的人，目光灼灼，神情如出一辙的坚定。

沉重的往事如同开了闸口的洪水奔涌而出，仿佛又置身于过去满身泥泞，双手血污……

桑乔几乎要疯魔了，却还是极力忍耐着，一字一句审视道：“如果与全宗为敌，与天下为敌，你还会如现在这般坚定吗？”

尽管后来登顶世间最强者的帝君，心里永远有一个无法愈合的伤疤，如同那些被抛弃的丧家之犬一般在无数个黑夜中孤独舔舐。

——那个疤叫梅里雾海！

“会！”顾睢有些奇怪，语气却毫不犹豫，可以说是铁心铁意，不可动摇。

他当即发了誓约：“誓死守护乔乔，守护剑锋！”

放屁！

全他娘的都是屁话！

胸中狂躁的野兽即将逃出牢笼，冲撞得桑乔气血翻滚，几乎理智失。

那一刹那间，她恨不得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你上辈子要袖手旁观，要置身事外，要见死不救？”

这是她的心魔，拔不除，日夜疯长，后来终于长成参天大树，蚀骨恨意，不死不休！

徒然间鼓荡澎拜的情绪差点就成为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只觉得喉咙里干的厉害，不由微偏了下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紧盯着顾睢，恨意如同快要跨过江水的铁兵重骑，积攒在杀气腾腾的眸底。

她想在那张稚嫩的脸颊上看出与那位高高在上的顾宗主有关的熟悉神情，可对面那双眼太过茫然，太过陌生，甚至澄澈到能清晰看到她的倒影。

一阵疲惫感忽然涌上心头，像是熔岩即将喷薄而出前，从天而降一桶水浇了个熄灭。

这是两个人，与众不同的两个人，虽然他也叫顾睢，与那人有着同样一张脸，可真真实实的却又不是他。

可意识到不是那个人，心脏却又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一样，闷得酸涩，涩得有些发疼。

她想，她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不清，病入膏肓。

无可救药。

罢了。

“我愿意（再）信你一次。”桑乔落下睫帘，缓了口气。她盼了那么多年的答案，终究注定永无回答。

-

三日时间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这三天，对桑乔来说飘飘然如同置身桃源仙境。

早起，装模作样穿上练功服，却被庭风一哭二闹拦在跟前，迫不得已钻回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

饭后，趁人不注意偷偷朝着炼丹房走去，果不其然看见房门上了锁，顾睢歪着头，一脸无辜的朝她笑。最后无可奈何的跟着他去后山打鸟兽，尽情撒野。

晚上，刚拿起一本《灵草相生相克之道》，庭雨便端进来一盘盘精美糕点，趁她不注意将书藏起来，出于无奈桑乔只好早点上床休息。

……

期间，桑镜尘和其他长老们听闻种种“万不得已”后，既骄傲又心疼，一堆堆小玩意儿不要钱似的流入小院中，势必要扭转小姑娘爱学习的臭毛病！

桑乔悠悠的托着下巴，时不时唉声叹气，这样美好的日子居然结束了。

“小师叔，厨房连夜制作了一盒糖酥和甜点，都是时下江南那边最流行的吃食，我一并放在包袱里了。”见屋内气氛低迷，庭雨端着一个食盒上前，揭开盖子，一股桃花清香扑鼻。

桑乔侧头扫了一眼，甜点被做成桃花模样，看起来精巧又可口。脸上毫无波澜，却已经口齿生津。

没错，杀伐果断的某帝君大人有个特别嗜好——甜食，尤其越甜腻越发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