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佟贼不除,国无宁日啊,求陛下将奸臣佟墨绳之于法,还屏州百姓一个公道!”年逾七旬的礼部尚书郭嘉实,说完遗言,一头撞向了宣政殿内的铜柱。
一些站的靠前的官员衣服上,不幸溅到了血渍,眼神流露出丝丝厌恶,却不敢有所动作。
景光帝望向随侍在侧的太监总管孙德海,见他浑身哆嗦,面如土色,心中不禁暗骂一句,废物。
这着实冤枉他了,饶是孙公公见惯了宫闱内的各种阴私,手上也沾过几桩人命,可第一次见人死在自己面前,鲜血漫到脚跟,那惨状显然把他吓得不轻。
察觉到皇帝盯着自己,孙德海故作镇定,尖起嗓子喊道:“来人,郭大人的风瘫之症犯了,赶紧把他送去太医院救治。”
景光帝微微颔首,到底跟随朕几十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你郭嘉实想做比干,也得看朕愿不愿不易做商纣王。
左右殿前侍卫将尸体拖了下去,景光帝的目光扫过殿下的官员们,“怎么诸位爱卿没话说了,刚才不是都在还劝朕杀佟墨吗?郭大人年纪大病了,难道你们也病了?”
朝臣们一个个如坠冰窟,冷汗直冒,齐声道:“臣惶恐。”
“那好,既然你们都病了,朕可否来说几句。”
“臣等愿聆听陛下圣训。”这是听不听的问题吗,明显是脑袋搬不搬家的问题,除了说是也只能说是。
“去年七月,屏州各地突发洪水,朕命户部侍郎佟墨担任巡察使,前往屏州赈济灾民,朕记得当时户部拨了三百万两,是也不是?”
户部尚书赵元章出列,答道:“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可据佟墨上表,屏州灾情严重,三百万两扔下去,只溅起一个小水花,那么国库里的钱去哪了,礼部尚书你可否告诉朕?”
“回陛下,太后寿典,臣奉旨督办,期间一切账目,臣与赵大人处各有记录,可命人拿来当场对账,臣对大虞的忠心日月可鉴。”
“没说你不忠,只是如今屏州灾情消退,怎的今日,你们告诉朕,佟墨是我大虞的蛀虫,你们将朕置于何地!”
古语有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很显然一个三朝老臣的死不足以平息景光帝的怒火。
群臣面面相觑,唯有都察院御史魏勋咬牙出列叩首。
“臣奏佟墨三大罪状,还请陛下耐心听完,如若陛下不听,臣愿追随郭大人共赴九幽。”
景光帝冷笑一声,“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朕如何阻的了你,说。”
“谢陛下,臣奏佟墨第一条:贪污纳贿,科举期间竟徇私舞弊,将试题泄于江南世家子弟;第二条:结党营私,同地方官员沆瀣一气,瞒报朝廷欲行不轨之事;第三条:救灾不力,侵吞救灾粮款,致使屏州百姓民怨四起。一桩桩,一件件,人证物证俱在,更有屏州百姓的万民书呈上,烦请陛下定夺。”
魏勋说完摘掉顶上的乌纱帽放在一旁,摆出一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君子气概。
朝中众臣惯会察言观色,魏勋每说出一条罪状,陛下脸上的阴沉之色便愈发深邃,大臣们惶惶不安,只因宣政殿里的气氛已经凝固到让人想要逃离。
“所以,佟墨是非杀不可了?”,景光帝淡淡的一句,令人毛骨悚然,殿内杀机四起。
魏勋斩钉截铁般说道:“佟墨不杀,社稷不保。”
“那就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