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爱于惜。爱她这菟丝花般的性子,以他为天,赖他而长。
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人人都道他是工作狂人,弱小时,四处拉业务,日夜不休,喝酒喝到胃穿孔打拼下这诺大的万恒集团,成功时,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乃至于如今功成名就,以真爱为名成功的踹掉他的妻子与岳家。
陶婉相信最初他也是爱她的,不过是在一次次岳家的援助下,他人红眼病的吐槽下败在了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下。
升米恩,斗米仇。
历经风雨,功成名就来到他身边的于惜成了他心中的慰藉,那是一个与陶婉完全不同的女人,一个信仰他崇拜他将他视为天神的女人。
自大又自卑,强大的只不过是外表,那颗心一直藏在厚厚的乌龟壳里。当有一天它终于钻出了那个禁锢它的壳子,那里面曾经发酵酝酿隐藏起来的阴暗也一起全部逃了出来。陶婉太过粗心,太过相信了她的枕边人,才对这无声的变化一无所知。
也许那时是陷入他的糖衣炮弹里,没带脑子?
活该!
陶婉双手抚着脸颊,往事如烟,徒留一夕叹息。
都过去了,想起过去她时而低头含笑,时而垂目忧伤,一生的画面一页页的翻过去,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幸福的,不幸的,今晚总要了结。
回过神来,复又摸摸手掌上粗糙的皮肤,又看看那肿大的关节,四十岁,她已经不再年轻,连最喜欢的钢琴也弹不了了。
亲人,儿女都已经不在了,朋友都有了各自的重心,她也不是那么重要。
十来年都没有睡个好觉,噩梦挥之不去,如今对于她来说,死了,已经是一种解脱。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难。
除了……
拿出手机,做出了决定,陶婉舒展眉心,头一次这么轻松,愉快的拨出了那个熟悉了几十年的号码。
“警官,麻烦通知一下徐州城,徐家的少爷在我这。对了,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拆弹专家,滨海市和我这屋子里可还各有一枚炸弹呢!还是一个定时一个摇控的。”陶婉打电话的时候特别从容,说话的时候特镇定,嘴边还噙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窃笑,一气呵成的说完接着利索的按下了挂机键。
“什么?喂,喂喂,别挂啊,喂?”负责接电话的小王惊呆了,在局子里呆了五年了,还没有见过这样嚣张的绑匪,电话都打到局子里了。
徐家少爷?炸弹?这可是市区,小王猛的一下站起来,电话都差点拽下来,扭头就跑。
陶婉摇头失笑,放下手机,死到临头了,她竞浑身都轻松了,比做了桑拿都舒服。
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不过十分钟,陶婉所在的天水一城观景房下警车来了一辆又一辆。
楼下被不知死活的人围了一大圈,个个都勾着脑袋使劲住里瞅。
看到武警们挨家挨户的疏散人群,住户,陶婉也不在意,放下杯子左手捏着指压型的引爆器,右手悠哉悠哉的一只手玩着手机。
黄队长带着队员和谈判专家满头大汗的赶过来,站在门口看她如此轻松都有些不可思议。接着心便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房门大开着,客厅里,灯光大亮,女人四十左右,穿着灰色的毛线衣,侧着脸坐在藤椅上,踏着小脚,悠闲极了,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几人的心一下子停了一拍,像极了从山水图里走出来的贵妇人,她双目含笑,从容优雅,转身回眸,抬首投足连眼角下的皱纹都尽显风情。
美人在皮,更在骨。
看见几人
陶婉皱了皱眉头,理了理折皱的衣角,未语先笑。
“我这左等右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快坐着,水果在桌子上,可别客气啊。”
她笑着招手热情周到而好客。
如此作态。又有谁会想到这是个绑架犯一个轻生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