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过去,安玖歌额上的红色印记倒也结痂了。不过也如太医所说,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
是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前去北疆和亲的长公主带着小世子回来省亲。皇帝一高兴,布下了家宴,请各位权臣和亲眷前往赴宴。
“什么?要进宫?”
安玖歌坐在镜前,愣愣地看着镜中自己额上那道疤痕。自从那事以后,她从未出过门,这跟额上长了眼睛一样,出去得有多吓人。
如今,夜连城还要带她进宫赴宴。
她摆了摆手,连连道:“不去不去不去。”见芳若走近,忙不迭起身往旁边退去。
“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身体不适,不适宜外出。”
一道好听的声线从殿外的回廊传入,落在了她的耳畔。
“王妃身体又不适了?”
这段时日,夜连城每次想带她出去,她都以身体不适为借口,他今日倒要亲自来看看,她究竟是哪里不适了。
她纵身一跃,跳回榻上,卷起被子就往自己身上盖去。
夜连城步履沉稳,走至榻前,静静地望着她假寐的面庞。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她微眯上一只眼睛偷觑着他,怎么这个臭夜连城还不走,难道自己装得不像吗?
她动了动身子,翻着白眼,左手一个六,右手一个七,身体也跟着微微轻颤起来。
夜连城依旧是不动声色,静静地观望着她的表演。良久,方伸出手将她被子一掀,悠悠然道:“王妃演够了吗?”
演?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啊……
安玖歌猛地一起身,将锦被踢开,斜睇着他,“喂,你早就发现了?”
他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王妃演技太拙劣。”
“那你还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我……我!我就像……合着你是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他一本正经地凝眉思索,启言道:“也不全是。”
而后他将望着她的眸子旋即移开,转过身去,徐徐道:“今日父皇设宴,邀你我一同前去,此次你若不去,就是抗旨。”
抗旨。他将二字说得如此轻松,却听得她背后一凛。抗旨之罪她自然是担不起的。
她拉着他的衣袖,似有些求饶道:“可是王爷,妾身病了。”
“你是病了,病得还不轻。”他抚上了她的额头,却发现那道浅褐色的疤痕格外亮眼,他的手一顿,滞在空中,墨蓝色的瞳仁里含着隐隐歉意。
“王妃可是因为这个才不愿外出?”
安玖歌忙不迭按上了自己额上的那道疤痕,“我这样出去多吓人啊……”她凝视着他那双璨若星子的眸子,继续道:“而且,这样进宫,也会丢了王爷您的颜面。若是让旁人知道八王妃是这样一个丑八怪,岂不是又要惹出事端。”
“是本王害你如此,本王怎会去在乎别人的话语,况且,有本王在,又有谁敢说你。”
话虽这么说,安玖歌也知他这么说是让自己释怀,可无论自己再怎么释怀,这道印记也是永远刻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