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位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男子,以近乎压倒之势将自己禁锢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下,南絮也不惊慌,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钟辛离暗带恼怒的双眼,唇吐芳华,“我只是可惜,当年先皇赐给钟侯爷以表军功的玉带被你戴在身上四处招摇,真是大材小用。钟侯爷如此疼爱的小儿子,竟连他大哥钟牧遥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真让人唏嘘。”
今日雪天,没有月亮。眼前倔强女子的双眸中,正闪着钟辛离所不曾见过的熠熠光辉。
她实在是与他平日接触的女子不同。
车外两人雪中对峙,所说之话全都一字不落地传入车内沈木樨的耳中。
局面陷入僵持,谁都没想过委曲求全。
一阵渐行渐近的急促马蹄声划破长空。紧随其后而来的慕玉尘娴熟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辛离,你这样对待一位姑娘,有失礼数了。”
钟辛离驾马飞驰而去,他担心这小子又闯出什么祸端,所以也一路策马寻来,却不曾想到恰好看见如此情景。
他徐徐迈步上前,躬身施礼。
慕玉尘属于气质淡雅的男子。容貌俊美,身形修长,白衣如雪,眉宇间透着一股高山隐者的淡然与从容。
钟辛离意外地听话收手,转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闯祸。不过,眼下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
“你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钟辛离叹了口气。虽按耐不住心底的惋惜之情,好看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魅笑。
慕玉尘并不理会钟辛离的抱怨,上前一步对着南絮拱手施礼道:“我这朋友素来心高气傲任性惯了,但至少本性不坏,若有得罪,玉尘替他给姑娘赔礼了。”
玉尘?
沈木樨听白笙提起过,慕帝第六子慕玉尘不涉朝政,无职闲散,与钟家二公子钟辛离是挚友。
竟然是他们。
“公子怕是误会。这本是我与钟公子的私事,就不劳公子费心。”
她太倔强了。
沈木樨端跪车中无奈开口道:“南絮,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这位公子已经代为赔礼道过歉,你又何必再为难他?不要耽误时辰。”
暗夜里,落雪隐有渐大的势头。考虑到还要赶往碧月山庄,南絮也不想多与眼前之人纠缠,转身欲走。
可钟辛离是谁?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她们离开。
“这位姑娘一直坐在车里面听我们说话,为何不下车来?不知姑娘可否赏脸,让在下一睹芳容呢?”
话刚说完,一条马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猛甩过来,他心下吃惊又来不及闪躲,手背上立刻腾起一条红印。
“你有完没完?我家姑娘岂是你说看就能看的。还风流公子,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南絮熟练地扬起马鞭准备再教训教训,谁知车内传来几声咳嗽。她会意收起鞭子,轻盈一跃跳上马车,转头朝车夫喊道:“还不快上来?”
那车夫慌忙爬上车去,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扬起马鞭,那马应疼抬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