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顾景遇宠溺地揉了揉她一直低垂的头,“你要是对傅然有什么气就朝我撒,怎样都行,但是那两个字你提都别想提。”
易笙又是一噎,然后使劲用手去扒开顾景遇紧紧抓着她手腕的手。
感受到易笙的决绝,顾景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语气里也染上了几丝怒意:“易笙,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不公平。”易笙终于抬起了眸子,眼里蕴着泪花,语气也哽咽起来,只是眼里的固执依旧清晰可见。
见到泪眼汪汪的易笙,顾景遇哪还有刚才的怒气,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心疼。顾景遇赶紧将人拥进怀里,温柔安慰,轻声诱哄。
易笙推开他,忍着眼泪满脸固执:“顾景遇,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还有,”易笙垂下头,神情变得落寞,”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吧,我想言姐现在更需要的是你。顺便麻烦你再转告傅然一声,这件事情我跟他没完。”
完就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的犹豫。
看见她毫不犹豫的转身,顾景遇心里一痛,慌忙叫住了她:“易笙!”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礼堂里,又撞上墙壁反弹回来,整个礼堂不断回复着这两个字。
易笙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顾景遇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些什么话来挽回这段关系,而且对许承昔的嫉妒让他脑子一时没了理智,他不明白早上还你侬我侬的两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忍着满腔的妒意和心痛问了一个问题:“在你心里,到底是许承昔重要还是我重要!”
不远处的易笙身子一颤,“你真的要问这个问题吗?”
“要。”斩钉截铁的回答。
半晌,礼堂里开始回荡起另外两个字。“承昔。”
顾景遇失笑,颓然地滑坐在地上。他怎么会傻到问这个问题,要是在她心里,自己比许承昔重要的话,也就不会有刚刚的一幕了。他真是傻,傻到竟然以为自己几个月的陪伴能够比得过许承昔在她身边的近二十年。但是他也是人啊,他也会哭啊,她怎么忍心这么残忍,哪怕在他面前谎话也好,只要她他就会信的啊。
有温热的东西划过冰冷的脸颊,却暖不了离开的人决绝的心。顾景遇手捂住眼睛仰头,一个人靠在凳子脚上,落寞地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良久,他才把手拿开,眼尾依旧泛着猩红,只是漆黑如墨的眼眸死死地看着易笙离开的地方,有些什么东西在眼里迅速聚集,将眼眸染得更加漆黑深邃。
分手?这件事想都不要想。顾景遇嘴角勾起一个森冷的笑容。
许承昔穿着一袭大红色的旗袍漫无目的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走着,不知道前方是何处,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不知何时,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飘飘然下起了鹅毛细雨,本就荒凉的街道顿时变得更加荒凉。偏许承昔一点都没察觉到似的,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细雨湿了发,掩盖了泪水留下的痕迹。
绒毛细雨转瞬就成了瓢泼大雨,将妆容精致的许承昔彻底浇成了落汤鸡,本就紧致的旗袍这会儿更加紧贴肌肤,盘好的发髻也被打乱,路边还不时飘来被狂风吹落的树叶,幸好脸上的化妆品防水,不然此刻的她被路人看见,一定会误以为是厉鬼索命。
有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在雨幕中溅起了漫的水花,一大半都落在了许承昔艳丽的旗袍上和脸上。很多时候压死骆驼的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行尸走肉了这么长一段路的许承昔终于忍不住了,颓废地蹲下抱住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荒无人烟的街道上,穿着红旗袍的姑娘丝毫没有点明星的形象,就像个走丢聊孩,无助地抱紧自己,与倾盆的大雨成为一体。偶有往来路过的车俩,也都纷纷疾驰而过。匆忙的大人世界里,没有谁有精力,停下来看一看别饶生活。
许承昔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哭了多久,只知道雨水长久地拍打着她。此时的她手脚冰凉,浑身无力,对傅然的怨恨也随着身体的渐渐无力而消散。如果可以,她只希望现在有个好心人能够载她一程,送她回家,她想好好泡个热水澡,再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米饭,然后再睡进温暖的床里,什么也不想,什么狗屁爱情狗屁傅然,都滚得远远的。
忽然,头顶的雨停了,但是雨水降落的声音并没有停下。许承昔心里疑惑,僵硬地抬起头,被雨水浸湿的睫毛眨了好几次才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严乔江一袭黑色西装,面带微笑单膝下蹲,手握一柄大黑伞撑在她头上,手腕上的黑金手表如主人一般沉稳低调。许承昔的表情渐渐从惊讶转为尴尬,毕竟眼前的人是自己儿时的偶像啊,而自己现在狼狈如落汤鸡,还被准未婚夫放了鸽子。
看见许承昔情绪的转化,严乔江低笑一声,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像是来接公主的骑士大人:“这位美丽的姑娘,要跟我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