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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玫的言语反击,江衍平置若罔闻。

他把绷带卷重新拿回手里,越过苏玫头顶投落在后排车座上,然后他坐进副驾,扣好安全带后看向司机。

“邵叔,我们去惠康路。”

“好的,大少爷。”司机回头望望苏玫,“女士,请你系上安全带。”

“嗯。”

苏玫照做,顺便打量司机的侧脸和背影。

男人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头发理得很短,黑色西服套装,黑色领带,戴白手套和白口罩,从苏玫视线所及范围来看,男人衣服上一丝皱褶都没有,显然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好像有点眼熟。

苏玫记忆中的某个关键点被触发。

为了看得更仔细,她略微调整位置,从后视镜继续观察。

司机戴了口罩,大半张脸都被遮挡,但他右眼下方与颧骨连接的皮肤上有块暗红色斑块,应该是一块胎记。

十年前那辆被压在高架桥下的黑色高档轿车,司机被救出时满脸是血。

事故发生后道路紧急封路,苏玫滞留现场长达四小时。凭借混乱的记忆,她仍然无法把眼前这位司机与当年的司机联系起来。

江衍平称呼男人“叔叔”,说明这位司机是江家的元老级人物,和郭师傅平起平坐的可能性比较大。

苏玫还注意到了司机对江衍平的称呼。

“大少爷”,旧式称呼包含着多重意思——也许这位司机是看着江衍平长大的,也许在江衍平出生之前他已经进入江家工作……

“女士,你就是当年事故现场的那个小女孩?”

司机注意到了苏玫一直在观察自己,索性先开口掌握话题主动权。

“是我。”苏玫直言不讳,“今年冬至,我的照片再次刊登在了《云城晨报》的法制版。”

司机说:“我们谁都没想到事故能够重启调查。”

苏玫移开视线,“十年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路口信号灯切换至红灯,司机稳稳停下车,半边身子转向苏玫。

“请你一定帮帮忙!”

“我会尽力。”苏玫应道,“只要我能想起来的,我全部告诉你们。”

“当年我捡回一条命,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司机叹息一声,“我相信,老天会还给江总和程总一个公道!”

“邵叔,绿灯了。”

江衍平的提醒声音不大,却拥有单曲循环的作用,如咒语一般久久回响于苏玫耳畔。

半小时后,惠康路的蓝白色路标映入眼帘,苏玫才勉强摆脱脑海里“绿灯”两个字。

神奇的是,江衍平随口一说,竟然唤醒了苏玫的部分记忆——

十年前的平安夜,高架桥工程正下方的路口信号灯是绿灯!

那条路,不仅仅是苏玫的回家之路,也是江衍平父母遇难时驾车行驶的道路。

回想起信号灯颜色能有什么用处?

懊恼和无力感汇集成一股汹涌的潮水,猛地击溃了苏玫心底的喜悦。

她俯低上半身,习惯性地双臂抱住膝盖。

“邵叔,停车!”江衍平吼道,“我预料得没错,那个人果然出现了!”

“大少爷,我和你一起去……”

司机的动作晚了一步,苏玫像一支离弦的箭,片刻间追上了迎风狂奔的江衍平。

“快告诉我是哪个人?”她气息丝毫不乱,话音铿锵有力。

“灰色鸭舌帽,黑色长大衣——”江衍平喘口气,继续说,“你不要跟来了,回到汽车里更安全。”

“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帮忙。”

苏玫集中精力,跑向几十米外火堆旁一个蹲着的黑衣男人。

冬至过后,气温明显降低。

夜风隐含逼近零度的威胁,赛过锋利的匕首,一寸一寸割向苏玫的面颊。

眼看着就要跑到黑衣男人身后了,很不巧的从侧后方驶来一辆速度超快的电动车。车主狂按喇叭,提醒苏玫注意安全的同时,惊扰到了那个烧纸的男人。

黑衣男人回头,发现有两人朝他跑过来,眼中顿时写满了惊惧和惶恐。

他脸上被魔术头巾包裹严实,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唯一引起苏玫注意的,是他左边眉毛有道伤疤缺了眉尾。

顷刻之间,局势由好变坏。

黑衣男人深谙逃脱技巧,他没有后退,反而像三级跳助跑那样向苏玫扑了过去。

江衍平一看,直呼不妙。

他奋力跟紧苏玫,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却只抓到了空气。

“当心!”

初次见面对苏玫说的第一个词,又被江衍平以截然不同的语气大吼出来。

苏玫听得真切,却已经收不住步子。

与黑衣男人相撞的一瞬间,她紧握双拳,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以胳膊肘作为“防守武器”,准确地削减了男人猛撞袭击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