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7 章(1 / 2)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首页

沈屹急步下了楼,驿站里都是客商,闹哄哄的没个安静处。撑伞走到屋外,只见雨点打在石板上,水花四溅,几步外的道路已成了一条浊溪,天地白茫茫一片,凉丝丝的水汽浸入肺腑,让他平静几分,脑海里又浮现刚才翻开书看见的画面……

他也不禁迷茫,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他在书院见过不少学子相偕出入,情分匪浅,帝王有龙阳之好,文人雅士有断袖之癖,可他从未动过一星半点的念头,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么容易受人影响。

父亲护国将军沈唐戎马一生,忠君爱国,从未掳掠滥杀,贪赃枉法,而母亲更是留下的遗言,嘱他若能逃生,也绝不可为复仇行歪邪手段,若老天垂怜,沈家留下后代,也必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行走人世。

所以他八.九岁遭逢家变,失去一切仍坚持走最难的路,不妄杀不迁怒,令沈家残部绝不可落草为寇,失去从小苦练的武功,他不可能再做武将,那就苦读求官,依朝廷律法为家族洗清冤屈。

他自持心性坚韧,就是每月毒发最难熬之时,仍旧神思清明,没有过一丝一毫放弃,或是走邪路的念头。

偏偏遇见他之后,方寸大乱!

可无论如何,好男风素来是王侯贵胄沉迷声色纵欲无度之故,难说其中能有几分真情,文人圣贤更多不耻于此,他太知道这世间无容身之处是何等滋味,平安祥和的一生又是多么难得,谢师弟年纪小,生的又极漂亮,若是他人带坏了他,自己要想法子规劝回来才是。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叹,沈屹转头望去,一个身披蓑笠的人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就立在几步外,来人微微抬头,露出了一双熟悉的眼眸,竟是柯钺?

沈屹微微蹙眉,他不该在白天现身……

柯钺没留意他脸色煞白,知道自己坏了规矩解释道:“公子,属下刚才看见那匹马,一时惊恸……”

沈屹听他这样说,默然半晌才道:“你也觉得像父亲的麒麟,对吗?”

“是,这样的神骏,合该在战场上驰骋,而不是被人当作玩物圈养在身边。”

“柯钺,安稳的日子并不只有人心向往。你看见那匹马的眼神了吗?澄澈平和,和它的主人一样天真。而父亲的麒麟,就是在家里也时时警觉,没有一时一刻的轻松,只有死了才得到解脱。”沈屹望着雨雾,却仿佛看着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

柯钺没有说话,沈家军在八年前全军覆没,锁牢关前麒麟力竭,以身挡箭,死在家主身边。那一战太过惨烈,光是提起就足以令人气血沸腾,而公子如今却不能动怒,不能有太多情绪起伏。

“属下……”他刚想说些安抚的话,忽然听见驿站里有脚步往外走来,赶忙微微颌首,转身没入雨幕。

片刻之后,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沈学长。”

沈屹转身,见谢暄立在檐下冲他招手。

“山长,唤学生可是有事?”

谢暄面色有些不自然,讪讪道:“那个……我刚和王掌院聊天,想想带你参加诗会,实在是耽误功课,万一影响了八月的秋闱,对书院和你都不是小事。”

沈屹没想到他说起这个,微微讶异:“山长是想让学生回书院?”

……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天空放晴,地面虽没有干透,但行路倒是无碍了。

谢黛宁一觉醒来,才发现沈屹一夜未归,窗下的床铺被雨打湿了一半,铺盖好好的摆在一边。她愣了半天,这人不是吧?气性这么大?为一本书气的都不回来睡觉了?

早知如此,她也不必和衣而眠,一夜都没睡安稳。

洗漱完吃了早点,众人继续赶路,如驿丞所说,道路被冲毁了,他们在码头等了许久才雇上船,到梁城已是深夜。

住处是文会会馆,地方宽敞,比驿站好太多了,云岚书院分到了独门小院,每个人都有一间屋子,谢暄见状明显松了口气。

众人放下东西,又聚到小院的会客厅吃饭。

等了一会儿,谢暄和沈屹却一直没出现,王掌院想了想,对谢黛宁等人道:“不等了,咱们先吃。”说着打了个哈欠,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

程邵文道:“掌院昨日没休息好吧?”

王掌院道:“是啊,屋子逼仄,山长又给沈学长补课讲了一夜,害得我也没睡踏实。”忽而想起面前几个也是学子,谢暄单独补课岂不偏心,赶忙又解释道:“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都是沈屹日常不明白的。”

谢黛宁刚把一块酥肉送到嘴里,闻言差点噎住,原来如此,怪不得沈屹一天都没什么精神,萧妍还跑来问她,是不是又害他受寒了?

补课补一夜!谢暄他真想得出来!!!

谢黛宁暗暗摇头,忽然有点同情沈屹,甚至还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想,沈屹和谢家父女大概八字不合!

诗会正式开始还有两日,山长、掌院或是文坛巨擘要四处会友,喜爱的弟子可以带在身边,当然也可自行安排。

萧妍直接回了萧家,今儿一早送来了帖子,邀请几个年轻弟子明日去萧家别院参加赏花宴,到时候梁城名门子弟齐聚,是个在文坛亮相的好机会。

今日有一整天空闲时间,谢黛宁想了想,虽然文选的事情重要,可是四娘的姐姐被卖入勾栏,这事儿更加急迫。

她略一思忖,决定还是先去摸摸梁城勾栏瓦肆的状况。

听四娘说,三娘是半夜被送走的,孟仙村无人看见接应的人牙子样貌,只一个老婆子因为起夜,听见屋外有人挣扎叫喊,她不敢出去,窝在墙根里听了一耳朵,一个妇人说了句:怕什么,梁城妓馆这么多,找不到人的!

她于心不忍,告诉了姚家,否则四娘根本不知道她姐姐的下落。

谢黛宁先去街上成衣店买了一身锦袍,把配饰统统戴上,又把一张大额银票拆换了,打听着去了梁城最大的酒楼。

她这身衣服花了足有百两,料子是蜀锦的,月白颜色,银线在领口袖边绣了竹叶,簇新闪亮,一看就是个有钱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