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春雨,从昨夜开始就没有消停的迹象,像极了主仆二人哇凉哇凉的心情,雨点打在窗棂上,水花飞溅,同时也将依靠在窗口前的少年侧脸打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再出去看看?”吴良愁眉苦脸说道,一想到空空荡荡的木盒,属于贫苦百姓那种特有的愁绪就爬上眉梢!
于是在简单对付过早餐后,主仆二人撑着油纸伞慢吞吞行走在街道上,因为昨夜那座青山化青龙的怪事,所以刻意远离青云山。
“看来还是得重操旧业!”此时吴良极其认真说着,然后话锋一转,像极了深闺怨妇般幽怨:“这算什么事,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竟然要面对着被饿死的现实问题,难道修行也是上层阶级的特权了?”
关乎于阶级地位的问题,七七明显更关心于那些具体的事,她盯着油纸伞外串联成线的雨滴,小声说道:“还是考虑考虑吧!说实话,少爷你那个事,实在是太有风险了!”
“能怎么办?”吴良摊开双手,满脸沧桑感慨说道:“只有这个法子了!”
那个事到底是什么事,主仆二人谁都没有说明!但很显然不到山穷水尽谁都不愿意尝试。
春雨依旧淅淅沥沥,主仆停留在街畔避雨。
现实往往很残酷,若是身在邙城无论是打猎要是杀妖总能混出条活路,但问题关键此时的山只有青云山,鬼知道山里藏着什么大恐怖。
七七仰着小脸,怯生生说道:“但问题是你那药,总有问题诶!”
没错,少年信誓旦旦说的重操旧业就是这事,但他这个明显没有行医执照的家伙,很让人怀疑会不会毒死人!
吴良抬头望着天空,摆手强烈反驳说道:“药哪里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喝药的人!”
“是啊!”七七蹙着眉梢,认真说道:“除非是脑袋给驴踢了才会找你配药,病没治好过一次,倒是每次都折腾出七七八八的事来。”
“以前是经验不足嘛!”
吴良尴尬说着,忽然他眉梢一挑说道:“况且也不是一无是处,张二麻子不就是个成功案例。”
“问题是老先生说他只是肾亏阳气不足,但经你折腾后他就阳气太足了,成了头发情的公牛!”
吴良惊讶问道:“你知道发情是什么?”
“不知道啊!但邙城里都这么说。”
“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吧!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药到病除吧!这年头哪能没有些副作用。”
“可是你这副作用也忒严重了,总不能捡起西瓜就丢了芝麻吧!”
这种时候,吴良就不得不感慨七七这颗小脑袋的惊人记忆力了,从头到尾能够将他数落得个狗血淋头,有这么当侍女的吗?
七七对他的恼羞成怒视而不见,认真说道:“少爷,我知道这事说出来很打击人,但你那药能吃不死人就真的阿弥陀佛了,真的不行,不如我们还是想个别的法子吧!”
“大老爷们哪能说不行!”吴良愤愤说道。
在邙城在雪山,就算是再艰险的岁月,他们都能够熬得过去,眼下到了青云山反倒是寸步难行了,生存这个问题啊!就如同千钧重担压在两人肩头。
七七突然眼睛一亮,犹豫了一下,许久才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少爷,其实我们倒也不一定山穷水尽,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吴良转头望着她,这时候才往常木讷的小丫头脸上泛着古怪的笑容:“少爷那位郡主殿下对你有想法,咱们或许能找她帮忙!”
吴良瞪大眼睛,然后挥着手臂强烈反驳说道:“且不说这里会不会有郡主府的产业,就说我这样厚脸皮的家伙,也总不能跑过去腆着脸问,那个,我救了你家郡主殿下,随随便便赏个百八十两银子花花呗!”
哦!七七抽了抽鼻子。
吴良恼火教训道:“再说这算什么事啊?出卖色相?本少爷难不成就因为区区几两银子就卖身?”
七七反驳说道:“少爷,要是换做别处,你还卖不到几两银子。”
最后吴良挥着手为主仆二人的这次交谈直接划下定论,还是去卖药!
在吴良有限的骨气里卖身这种事实在忒难接受了,但更难接受的应该是,他只值区区几十上百两这个残酷现实,若是那位郡主殿下此时横空出世,直截了当砸个几千上万两雪花银子,他还能有这般骨气?
哪能啊!到时候他肯定要嚷嚷两句,卖身?本少爷是自愿的!
所以一般而言,很多事只是筹码不够而已!
既然是卖药,不管药品是不是正儿八经,但至少也得有个正儿八经的门面吧!
对于这种事其中的门道,吴良显然是知道得比七七要多得很多,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选址怎么都得要闹市两开间大铺面吧!但顾忌着主仆二人的穷得叮当响的口袋,退而求其次可以选在偏僻巷落,但铺面却一定要大!
药品最不济也得要有百八十种吧!甭管有药效还是没有药效,空瓶瓦罐尽管摆上去,什么九转还魂丹啊,什么幽冥黄泉水啊,怎么够吓唬人怎么来。
铺面外再摆上两个黑乎乎的大水缸,里头灌什么不重要,反正既是要给人种神秘的感觉。
等到有客上门,可不要腆着脸去接待,候着就让他候着,有事没事都候着。
等到对方耐心将尽的时候再迎进来,仰着头鼻孔瞧人,就是瞧不起人。
随随便便一瓶药怎么都得要个二三两银子吧!呸,那只够到屋外水缸里舀一勺水,最低都得二十两起步,还不能嫌贵。
这世道,有钱的可不在乎二两银子跟二十两银子的区别,什么叫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若是对方提出质疑,那这会儿就应该给出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爱信不信!
但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主仆二人揣着十两银子来到芦花巷时,忍不住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这间铺子价钱确实不算贵,五两银子一月租金再加上个硕大的后院也算是实惠,可问题关键在于,这偏僻到犄角旮旯的位置,真的确定会有冤大头闲情逸致逛到这里?
出租店铺的东家不在,接待两人的是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人,三人慢吞吞来到铺面,这过程才发现老人何止是腿脚不利索就连听力都很有问题。
“老人家,铺子租金能不能少点啊?”
“什么,你们要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