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经意的一抬头,刚好对上那半老徐娘的目光,脂粉太厚,胭脂太浓,珠翠太多,让云狐蓦然想起赶庙会时卖的那些泥捏的假人,半老徐娘微微一笑,红口白牙,瘆人。
她是谁?云狐不想知道,巨大的哀痛如泰山压在身上,哪里还有力气想其他呢。
半老徐娘风摆杨柳的走了过来,相马似的把云狐上下好顿打量,啧啧道:“模样倒是不错,年龄小了些,不过也不用太久,两三年后,就可以接ke为老娘赚钱了。”
云狐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阅历又浅,但也偶尔听说过坊间之事,刚好有一双人从那扇门里出来,男的已然不惑,女的顶多双十,彼此依依不舍的分别,伴着不堪入目的动作和不堪入耳的调笑,云狐后知后觉,猜测这个所在,差不多就是传说中的妓院,而这个半老徐娘,差不多就是鸨母,那好心的姐姐……她回头看看远处的好心女子,总算明白了什么。
云狐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世上有三教九流,世上还有三姑六婆,她都听说过,而那位千娇百媚的姐姐,应该是专门贩卖人口的牙婆,而她要将自己卖去地方,便是女子的火坑——妓院。
此念一出,云狐又羞又恼,想我堂堂的院使千金,或可杀不可辱,而我云家女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舔了下嘴角,一手拉过鸨母,这动作倒让对方有些猝不及防,以为她要打架呢,警惕的问:“你作何?”
云狐附耳低语:“那个美人是我姐姐,二八年华,又擅琴棋书画,奈何我与她水火不容,所以,今番便宜了你,五十两银子,我把她卖给你了。”
鸨母先自愣了愣,咧嘴笑道:“你们姊妹真有意思,你姐姐说你是小妾的女儿,命贱,人又不安分,所以想把你卖给我,要价也是五十两银子,现在你又说想把她卖给我,啧啧,你们爹娘是怎么管教你们的,手足相残。”
云狐心里冷笑,不想今日跟个仇人不谋而合,往自己身边拉了下鸨母:“这个不用你管,你就说买还是不买?”
鸨母摇头:“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是她先卖你的。”
云狐心里啐了口,逼良为娼的恶人还穷讲究,暗忖,今日自己卖不成那个牙婆,就得被牙婆卖了,看着鸨母一脸凶神恶煞相,不得便宜,自己和那个牙婆谁都甭想全身而退,云狐连忙道:“您老糊涂,我才多大,刚满十二,等到我长大还得需要几年,这几年我要吃饭要穿衣,就得破费你的银子,可我姐姐就不同了,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你买回去,今晚就可以赚钱。”
这种话若是换作以前,云狐是决计说不出口的,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
鸨母咔吧下眼睛,似乎被说动了。
云狐继续劝:“另外,我姐姐如花似玉的,而我一个小破孩。”
鸨母看看那女子,再看看她,那个是如花似玉,小破孩眉眼如画,奈何没有长大。
见对方犹豫不决,云狐最后打出王牌:“本朝有律,年不满十六,若逼良为娼,罪加一等,如果这事给官府知道了,你就是死罪。”
鸨母吓得一哆嗦。
云狐颇有些得意,又道:“再者,我是宁死不从的,假设我死了,你可就是人财两空,你是生意人,划算不划算,你自己掂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