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狐于药房中关了大半日,胡思乱想到头痛,索性再不去想,绕到柜台内,拉开一个药斗又一个药斗,里面大多已空,即便是有药材,也都发霉生虫,看来这药房闲置废弃时日已久。
大半日没有谁到,屋内渐暗,一切模糊可见,她玩够了药斗还是百无聊赖,于是爬上柜台,仰面躺下,闭目养神。
忽然,门口处有声响,她侧头去看,那门旋开旋闭,门口的地上有一白亮亮的物事,像是水碗。
她出溜下了柜台走过去看,果然是一碗水,她蹲下身,手往帽子里探了探,于发髻间抽出银簪,往水中一戳,拿出来仔细看,水中无毒,她这才端起碗来喝了口水。
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三师兄江鹤闲曾经在执行任务时发生意外,被困房中,最后江鹤闲竟然打碎饭碗,以瓷片为刃,诓入敌人,割破敌人的咽喉逃了出去,不过以自己的力气和功夫……自己那还算功夫吗?云狐想。
于是作罢。
她放下水碗,重又回到柜台上躺着歇息,未知躺了多久,昏昏欲睡时,听更鼓响,起更了,也起风了,房门被吹得哐当哐当,看样子是没有闭合严实。
她感慨,自己若是会缩骨法就好了,二师兄董方正某次执行任务,想进入目标之所,然后以缩骨法将庞大的身躯缩成小娃般,得以由烟囱进到房内,不过自己即便会缩骨法,门缝还是太窄。
逃跑的计划再次搁浅。
耳听江水拍案,一下一下,非常有韵律,才知道这药房大概所处的位置,差不多就是江岸,又想起四师兄卿俊臣某次执行任务也曾给捕获并关闭,卿俊臣撕开房内幔帐结绳,从屋顶破瓦而出,却突遇巡逻的护院,卿俊臣便潜入莲塘水中,待巡逻的护院过去,方于水中出来,不过云狐以目光搜寻下药房,莫说没有幔帐,即便有,自己也攀附不上那么高的房梁,也没力气破瓦而出,也无法在水中潜伏那么久。
所以,最终没思谋出逃跑的良策,继续躺着,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外面终于有了动静,脚步声杂乱无章,听上去不止一人,这样躺着未免不雅,云狐赶紧溜下柜台,药房的门豁然而开,来者二话不说,架起她就走,她也不问去哪里,也不挣扎,脑袋里是那个肥胖男人说的话,秦谧会来救她?心里讥笑,荒天下之大谬。
给拖到外面上了辆平头车,架着她的两个男人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使得她无法动弹,她大怒:“干嘛离的这么近,你们不会用绳子缚住我么!”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
车夫已经催马而行,马蹄嘚嘚,伴着江水拍岸之声,大约一刻,来到一渡口终于停下,两个男人将她架下马车,拖到江岸一棵树前,从怀中掏出绳子将她捆在树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云狐气恼:“你们分明有绳索!”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那意思是,我们早就知道,你是女滴,还如花似玉。
他们干完自己该干的,退至一旁肃立,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果然,不久有几匹马飞驰而至,于云狐不远处站定。
月亮从江面升了起来,又大又圆,顿时天地间一片光明,云狐得以看清那为首之人,正是肥肥胖胖的男子,他瞄了眼云狐,听方才那二人近前禀报:“总管,人捆好了。”
对人这种叫法,云狐知道,此人多半出自于某个大户人家,品官都不配,差不多是王侯将相之流,云狐猜测,难道他们真是莫耶的手下?可此人的样貌又不像突特部人。
胖男人点了下头,眼睛越过云狐看向远方,他也像是在等什么人,眉头渐渐拧紧,有些不耐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