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疯了?!”
“啊??”
王建大怒爆吼,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抬起的大手,救下了倒霉的侍女,眼角瞥了眼厅内面色微白的一群人,忙摆了摆手,一干人忙抱拳急匆匆离去,厅堂内仅几息间,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王建一把甩开王霸的手臂,“砰”的一脚将残破的小几踢出丈外。
“哼!”
重重冷哼,一屁股盘膝坐在地上。
“大哥,上庸公的那个混账小子就是个二楞货,你我还比不得枋头姚戈仲,更比不得苻洪”
“哼!”
“那混账小子敢挑衅枋头,你真以为他不敢动了咱们王家?”
王建一指南方,不满怒哼道“那混蛋已经干掉了河东三千精锐,难道大哥还要把咱们家族最后三千精锐也去拼命吗?这晋阳周边可全都是屠各五部之人!”
被王建这么一阵恼怒大骂,王霸竟然安静了下来,也如同他这般,一屁股盘膝坐在地上。
“二弟,你说现在怎么办?土地没问题,城外有的是荒地,随意给那小子划拉一片地方,两千民壮虽有些麻烦,就算给了他,咱们也可以去山里再抓了一些,但一千匹战马怎么办?”
王建一阵苦笑,叹气道“怎么办?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二郎这个混账若真的赢了也就罢了,关键是二郎输了,还把河东三千精锐输了个干干净净!”
“那混蛋就算不言什么旧主之事,若真的闹了起来,无论如何咱们都会被大王处罚,就算保住了大哥的并州刺史一职,保住了晋阳,河东郡也必丢无疑!”
“有河东郡,有那安邑盐池产出,损失的一切还可以慢慢积攒回来,可若丢了河东郡,后果如何大哥自知。”
王建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太多法子,说道“河东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要那小子上奏邺城是个误会,有太子在邺城,弄个三千奴仆装装样子,安邑那里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一切还不算太坏。”
“这个亏……咱们兄弟就是不想吃也得吃啊”
王霸一阵沉默,阴沉着脸点头,怒哼一声。
“哼!”
“给他,只要他还在并州,老子总有机会将场子找回来的!”
王霸又是一阵苦笑,摇头道“大哥,上庸公的假子颇为邪门,枋头这么大的事情,偏偏苻、姚两家还就是拿他没办法,二郎若不败还罢,不仅败了,还是被全灭的惨败,如此之下,咱们是不能轻易动了他的,屠各五部是不会答应的。”
“俺看,那小子也不像是招惹是非的人,一路上也没骚扰过其他城寨,愿意讲和,咱就讲和算了,真若将周边胡人激恼了,终究还是个祸事。”
王霸被他这么一说,想到晋阳、并州情景,心下一阵哀叹,最后也只能无奈点头,就算不想,最后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
晋阳不是没有汉民,但在四十年前,晋阳确实是没了汉民,因为所有汉民都跟着司马腾成了流民,成了乞活军。
司马腾不得不逃,不逃,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因为晋阳周边全都是屠各五部和一些杂胡。如今晋阳有汉民,那也是因为这些将领从其他地方掠来的私奴。
并州是早期胡人聚集最多之地,能跑的都跟着司马腾成了乞活军,不能跑的或死或成了私奴,或藏于太行山中,其他地方,哪怕藏在离石,也只有或死或被俘成为奴隶一途,再说,当年刘渊在离石立王庭后,离石就被一次大屠杀毁了个干净,就算有人,那也只是一些的屠各左部老弱苟延残喘。
并州没了汉民,包括王霸也不是并州本土汉民,而是翼州汉民,是当年王阳跟着石勒起家的十八骑。并州没有了汉民,但是翼州、燕赵之地、河南之地有汉民,可那又如何?除了早先年的汉民投诚将领外,大多数不还是各将军名下私奴?
并州如此之大,仅胡汉五万户,屠各五部再如何打散成一个个小团体,那也不是王霸真的敢彻底激怒了存在。
陈启国原本不想惹事生非,更愿意默默放羊牧马,默默积攒些家底,可真当事情来了后,就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只有更加强硬才能获得一些人的重视,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马峒、腾在安邑、闻喜县一阵搜刮,虽白日行路泥泞难行,但是马车的增多也为拖运的辎重减轻了不少负担,速度依然很缓慢,收到胡氏的信件后,心下也不再焦急。
一场大战打出了上庸公府的威风,右部残存的近千老弱不用召唤,胡氏刚刚抵达祁县后,所有人就都聚集在了已经成了废墟的都尉府等候。
随后小半月内,又有两三千老弱赶着牛羊马匹进入右部,而这些人全是离石残存的左部老弱,在陈启国还未抵达祁县,当他还在半路与泥泞难行的道路艰难跋涉时,名下已经聚起了五千屠各胡,这是他没想到的,而王霸见到此情景,也熄了再想找回场子的念头,很顺利的将赔偿拿了出来。
河东距离关中较近,但却优先被邺城知晓,而且还是太子石宣率先收到柳恭的信件,看了信件后,石宣第一次感觉不是暴怒,而是惊慌,本能的察觉了自己深陷的凶险,邺城也有了一些不利于上庸公府的流言蜚语,之后陈启国的五名信使也来到了邺城。
邺城在魏都的原有基础上重新营建,东西方向金明门建春门将整个邺城一分为南北两个城区,南城区分立诸多里坊,是平民百姓居住区,在南城四个角及南门正阳门位置设有五座军营,即“前后左右中”五军都督府,北城之南同样设有军营,是禁军军营。
魏都因战乱被毁后,石虎修建时,原本是层层垒土而建,之后又在垒土之后,在外围用以砖石内外贴裹,在邺城四面城墙上设有望楼,南北二十一,东西十五,共计七十二座望楼直刺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