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可有长生之法？

林宣眉眼弯弯，语气里像是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想满足好奇心罢了。

他当然希望这世界上有长生之法，最好是有能治百病的神丹妙药，给父皇吃一颗，父皇就能活得长长久久。

但他知道，这玩意儿绝不可能存在。

“贫道并无长生之法。”尘虚道长摇摇头，长叹了一声，“世人皆欲求长生，然而长生之法哪里是凡人可以拥有的？”

林宣点点头：“也对，要是真有长生之法，这世界恐怕要乱套了。”

“哦？”林泽昱笑问：“这话怎么说？”

林宣摸摸鼻子：“要是大家都能长生，然后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用不了多久，大地就要被人塞满了。”

林泽昱被他逗笑了：“若长生之法存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

“那就更可怕了！”林宣作出个夸张的惊惧表情，“百年千年万年，眼睁睁看着亲友全部离去，只有自己还活着……”

他叹息着说：“人活太久，恐怕就没有活着的感觉了。”

林泽昱凝视着他，无奈地摇摇头：“恐怕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了。”

尘虚道长适时道：“太子殿下大有慧根。”

林泽昱勾唇笑起来，与有荣焉：“我的小金龙自然与众不同。”

语毕，说起正事，尘虚道长将两个小瓷瓶呈给帝王，解释道：“这是新炼的清体丸和养气丹，一日各一粒，可缓慢温养身体。”

林宣插嘴问：“听起来很不错，是用了什么药材？”

尘虚道长说了些药材，林宣听着感觉……好像一部分是清肠胃的，另外一部分是补药？

所以，这道长的本质果然是大夫吧？

无论道士还是大夫，只要养好父皇的身体，那就是好人，林宣看向尘虚道长的目光越来越温柔。

林泽昱吩咐道：“道长也为宣儿炼些丹药吧，他体虚得很。”

林宣：这就不太好了叭？

他正思索该怎么劝父皇打消这想法，尘虚道长就已经婉拒了帝王的提议：“丹药虽好，却也不是谁都适合服用，殿下年纪小，体虚当慢慢调养才是。”

林泽昱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尘虚道长离去，他才似笑非笑看向林宣：“不喜欢尘虚道长？”

林宣点头又摇头：“也不是，我讨厌道士，那些装神弄鬼爱骗人的家伙……不过尘虚道长更像是大夫，我不讨厌他。”

不讨厌跟喜欢差别大多了，林泽昱了然：“下回你在的时候我不许他进来。”

林宣慌忙道：“他医术好，能为父皇调养身体，宣儿很感激他，父皇不必如此！”

林泽昱嗯了一声。

但从这天开始，只要林宣在养心殿，尘虚道长就只能在门外等着。

林宣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陛下同皇子商议政事，臣子在外等候是应当的。”沈云清呷了口茶，温声道：“宣弟思虑太过，不好。”

林宣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想法莫名其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总胡思乱想，这毛病是改不了了。”

沈云清微微一笑，如同春柳轻轻漾开一缕清风，声音也清冽温和：“宣弟素有仁心，难免多想。”

厉承胥看了他一眼，嫌弃地想此人真是爱装模作样。

但是他并不插嘴，只是安静地听着。

林玄阳也不插嘴，端着茶杯小口小口抿着，脸色蔫蔫的。

云清哥哥一来，谁都得靠边站。

林宣发现，沈云清随着年纪渐渐增长，说话越来越甜了，动不动就夸他，夸得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云清哥哥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自从沈云清开始做官之后就很少来景明宫了，陛下正值壮年，哪怕谁都知道他是太子党，也一样得避嫌。

帝王之心莫测，现在的宠溺说不定哪天就要变成穿肠毒药，沈家作为清臣，必须忠君，也不得不忠君。

云清哥哥可以跟宣弟亲近些，做了官的沈云清却只能跟太子殿下保持距离。

话虽如此，沈云清也还是忍不住来了……

他微垂下眼帘，眉目疏朗明净，鼻高唇薄，气质淡雅如谪仙，静静坐在那儿，好似水墨渲染出风骨。

该不该说呢？沈云清掩饰似的饮茶，心思翻涌着。

在本该保持距离的时候跑进景明宫来，只为对殿下说自己即将行加冠礼，这也实在太过莽撞。

林宣越发担忧，“云清哥哥，到底怎么了？”

厉承胥看不惯沈云清这踌躇的样子，像是故意让殿下担心，终于忍不住插嘴说：“沈公子下个月行加冠礼。”

林玄阳撇撇嘴，阴阳怪气：“云清哥哥害羞，不好意思告诉你。”

林宣噫了一声，惊喜道：“那我可一定要去！”

沈云清：……

感觉自己被针对了，错觉吗？

瞥一眼厉承胥，再看一眼林玄阳：很好，不是错觉。

他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轻笑道：“宣弟有这份心便好，不必亲自去。”

林宣道：“那怎么行，云清哥哥的加冠礼这辈子也只有一次而已，我是一定要参与的……主宾找好没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