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身处的博弈知情者不多,外人看来,只知道太子殿下见了回陛下,父子二人又发生了争执。
争执是理所应当的,陛下所思跟殿下所想毕竟不太一样。
若把云国比作一片树林,大臣们便是一棵棵大树的树干,而他们庇佑的晚辈后生就是树上茂盛的枝桠。
他们都想修剪枝桠,但殿下是想腾出空间种些新的树苗,陛下则是想直接砍去一部分树。
直接砍树当然可怕,被新的树苗占位置更叫人担心未来,因此诸位大臣才恼到生出逆心,要对太子殿下动手。
但在动手之前还需观望才是,毕竟谁也说不准其中会生出什么变故。
眼看已遍地挂红,灯笼的火光暖融融的燃在了百姓屋檐底下,这事竟还是没什么变化。
倒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不肯做事,而是因为陛下根本不肯见殿下。
人老了总会很固执,陛下还未老去,但他体弱,近日甚至在上朝时显出了疲态,大概是不太好了,因而也固执了起来。
他甚至连沈皇后都不肯见,显而易见地要坚持御考。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此时算起来,离御考只剩下两个月时间,到时候恰是二月末。
比御考更早的是过年,热腾腾的年味不因为朝堂上凉飕飕的气氛而冷下来,就连林宣都出宫溜达了一次。
这是第二次出门溜达,勾栏瓦肆比曾经去的那次更热闹。
“你说,会有人刺杀我吗?”林宣跟厉承胥嘀嘀咕咕。
厉承胥摇摇头,皱着眉去摸他的手,生怕他冻着,捉住了就塞回狐裘底下。
林宣抿唇笑,顺势捉住厉承胥的手,笑嘻嘻道:“你手热,给我暖暖……哎,怕什么,别人又看不到。”
厉承胥不自在地朝右后方看了一眼,到底还是舍不得恋人,没有松开。
他右后方跟着的是个年轻的蓝衣少爷,约莫二十来岁,模样倒还温和,只是神情里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林宣瞥见他的表情,索性转身倒退着走,挑眉道:“我好歹是你直系上官,能不能给些好脸色?”
陆湛景听他这话就不高兴,他本是擅长投机取巧的,谁知竟被林宣坑了一回,且是感情一事上被坑,本就不太服气。
这会儿林宣跟厉承胥亲亲热热出来逛街,他却一连十来天都不能去见心上人,当然更加不爽。
他道:“你们倒是一点都不掩盖,也不怕陛下跟娘娘知道这事。”
林宣羞涩一笑:“实不相瞒,我也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告诉他们,如果你替我做了决定,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湛景脸色更冷了几分,懒得再看他,忽然注视着一个方向,说:“陶家的小子来了。”
陶景溪欢欢喜喜朝林宣招手,“小白小白小白!”
这称呼让陆湛景愣住了,他打量着陶景溪,想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上回太子殿下巡游,不知怎么回事,竟有陶景溪这个纨绔子弟。
陶景溪的事他知道一些,跟自己一样,爹不宠娘早死,不同的是陶景溪是装作纨绔逃过后娘的磋磨,他是老老实实装作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