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事多,郭氏更是懒着应付于她,以她身子笨重勉了她的规矩。
叶姨娘便十分安份待在自己的小院,不甚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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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归宁日杜家姑奶奶,也就是杜周氏的亲生女儿杜晴娘,一大清早便带了大小箱笼回了杜家。
白鹿堂。
杜晴娘身穿着崭新的桃红满绣时花阔镶短袄,下系浅粉水素罗百榴裙,戴着金镶红宝石六件,整个人端庄贵气,容光焕发。
郭氏一望杜晴娘这身装扮,心中冷嗤,这根本就是里子不足,强撑着用些黄白之物遮掩,她哈哈大笑打趣道:“又一年了,姑奶奶硬是一点也没变,看看这脸蛋还是那么的细嫩。”
被人称赞本来应该高兴,可杜晴娘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杜晴娘远嫁落州,嫁了都快十年了,还一无所出,话说,生了娃的女人容易老,郭氏说她一点都没变,不就是讽刺她没有生养吗?
杜晴娘暗咬了银牙,本想借叶氏出口讽刺郭氏几句,但转念一想岂不是更打自己的脸,杜家十几年才出一个妾,而宋家早就一大堆姬妾了。
但杜晴娘咽不下这口气,她勉强笑着说道:“怎地不见盈姐儿?”话说出口自觉扳了一军,心中暗乐,她自然是知道杜若盈被禁足了。
郭氏眼神一冷,看着强装脸面的杜晴娘,倒没了兴趣,与这样的人逞口舌之快,简直浪费时间,她说道:“这孩子不听话,关上一关便好了,哈哈,我这就去看看席面备好了没。”
话落便起身道:“婆母,儿媳去了?”
杜周氏半眯着眼点点头,方才两人的话她都听在耳朵里,明知两个人唇枪舌战的,但却一点也不想出声阻止。
杜周氏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女儿杜晴娘,只见她的眼角早露出了细纹,眼下浮肿,再好的粉也摭不住,心中又心疼又气。
杜晴娘对上老娘的目光,眼睛一热,瞬间就掉了泪。
“母亲,女儿苦呀。”
杜周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苦什么苦,你是当家主母,还怕个什么东西,早些年便叫你留子去母,养个小孩当玩,又不肯听,铁了心要抢那贱婢的孩子养,在那贱婢面前耀武扬威的,如今与庶子离心离德,哭又有何用?”
杜晴娘当年不顾一切嫁给了商户宋氏,宋氏做的是倒买瓷器的生意,几辈子的积攒,如今家财万贯,在落州一带也算是出名的富商。
杜周氏想着女儿嫁的虽不是读书人,但毕竟有这么一大份家业,女儿享一辈子福的也罢了。那知道女婿宋崇竟然不是个好的,成亲没多久功夫,就纳了一大堆的姬妾,生了庶子庶女一大堆。
杜晴娘一直无出,嫁过去不过才两年,硬是抢了刘氏姨娘的男娃,也不给名分地养在身边。如今这男娃长大了,不但暗地里护着生母,而且还使着手段要嫡出的名分。
偏杜周氏离得女儿远,许久才知晓了此事,她简直要被女儿的蠢傻气疯了,但木已成舟,别无他法了。除此之外只好盼望着女儿赶紧地顺顺利利地生下自己的孩儿,但可惜杜晴娘一直无出。
杜晴娘执起手帕擦了擦眼泪,说道:“如今那混帐连银子也不支给我,我做主母要上下打点,自己的钱银都折了,还处处受窝囊气。如今又没个好孩子傍身,婆婆眼中早已没了我,偏心于那装模作样的贱婢,竟放话年底要抬那贱婢为平妻,真是气死我了……”
杜睛娘一个劲地说着,杜周氏心中越来越疲惫,“好了,别说了。”
杜睛娘闭了嘴,随即委屈地说道:“母亲要为我讨个公道。”
杜周氏道:“如今你大哥二哥身居高位,不但宋氏不敢动你,更不敢让那贱婢做平妻来打杜家的脸。你婆婆不过就是气你霸着坑又不拉屎,在宅里搞些花样气气你罢了,何必当真。”接着叹了口气道:“你别那么倨傲,放低些身段,且收个小点的庶子,好好栽培,这往后还有娘家撑腰,你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自在,听懂了吗?”
“好。”杜睛娘随便就应下了,但心中却是一点也不服气,有哪个女人愿意顶着不能生养的名头过一辈了,她一定生孩子,才能洗去这么多年受的冤气。
她把自己常用的东西都搬来了,打算在杜府长住,那看宋崇慌不慌,哼。
杜晴娘这般想着,竟然真的就在杜府里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