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本是要启程回京都的,但是一个消息的传来使得杜若善不得不留了下来。
刘晶莹死了,说是被恶痰塞住了口鼻,窒息而死。
女儿一死,刘夫人破罐子摔破,一股脑地跟刘知州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为了出一口恶气,刘知州死死地打压景家的生意。
景云正在各处奔走,安抚着各路合作商人,忙得焦头烂额。
事情的失控让杜若善想起院子里那位男子,身体像滑向了冰窖,遍体生寒。
紫叶见到自己主子脸色苍白,还以为被吓着了,忙安慰道:“姑娘,她要害你性命呢,这般歹毒心肠,活该。”
杜若善当然不是为刘晶莹的死而害怕悲伤,对于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她从来都是睚眦必报,以牙还牙,以十报一。
她憋着一肚子气去了后山小院。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引了她进去,这名男子眉眼凌利,鹰腰身长,行走稳而不重,一看便知是个武中高手。
杜若善忐忑地跟着他走进了内屋。
在白天看到的不过就是普通的一个小院,紫藤蔓再也没有在灯光下的惊艳了。
屋里靠窗边坐着的正是他。
窗开了一线,有一束光线投了进来,正打在他那月色衣裳上的银丝云纹,亮眼夺目。
只见他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杜若善。
在晴天可以更清晰地看到他的模样,像是久不见阳光之人,肤色白净趋于病态,五官的轮廓更为深邃,一双大眼睛如星般莹亮,眼波流转间又似一泓水澄澈流光。
仅这一双眼睛就能夺人心魄,他确实美到极致,不知打哪来的妖物,杜若善情不自禁再一次惊叹。
只见他掰着轮椅转过了身子。
杜若善直瞪着眼睛,他竟然有腿疾。
她讶异道:“你的腿受伤了吗?”这话出口,她就懊悔不已,自己本来是要来算帐的,但在此刻竟然为这人而惋惜。
他自然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惋惜,答道:“是。”
杜若善不再关心他的腿疾,问道:“是你杀了刘晶莹吗?”
他回望着她,平静说道:“是。”
杜若善双眉紧蹙气道:“为什么?昨天我已经帮你复棋盘了。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他却有些兴致地盯着她的五官,那秀气的眉,随着眉心微皱一上一下的,竟然有些滑稽,一双杏眼染了怒火,亮晶晶的。
见他不接话,杜若善收了怒气,恳求道:“你可以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吗?”
“我昨天问你是杀刘晶莹,还是景云,这不就是你选择的结果吗?”
杜若善不争气地眼圈一红,她从来不曾遇到这般无赖的人,直觉对方要像猫玩鼠般戏耍她,偏偏对方有权有势,简直无计可施,她疲惫地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可以给个痛快吗?”
“你是否太过自信了。”
杜若善简直想仰天长叹,与这样的人说话,难受极了,“那你到底想我怎样,为何你说话这般故弄玄虚,我听不懂。”
闻语,他却转过身上去,一幅拒绝谈话的模样,“石安,送客。”
石安正是那名引她进屋的男子,他道:“杜姑娘,请吧。”
隐约觉得他是生气了,杜若善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想要的,凡力所能及,我毫无保留。”
见对方再无交谈的意思,杜若善跺跺脚,只好离开。
出了门,杜若善与紫叶说道:“走,去外祖母那儿。”
进了云屏院,只见韩氏也在。
“外祖母,大舅母。”苏老夫人点点头。
杜若善只见两人脸色如常,毫无压抑之色,明显刘家这事在两位长辈心中算不上什么事。
杜若善靠着外祖母坐到了榻上,问道:“刘家没来寻事吧。”
“凡事都讲证据的,她家的姑娘已经能吃能喝,在家损了,刘家再有手段也赖不上咱家。”话虽然是说得轻巧,但苏家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牵连。
苏老夫人没有说话,眯着眼睛安详地抚着杜若善的背。
犹豫片刻,杜若善抬起头来,问道:“外祖母,后山小院住的是何人?”
苏老夫人眼中的一抹异色一闪而过,快得谁也捕捉不了,继而反问道:“你怎么碰上他了?”
“在后山闲步遇着了,见是天人之姿,多嘴问问罢了。”
苏老夫人道:“他呀,是个病人,来休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