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玥云啼逃走,仙丹没炼成,地灵六子俱是懊恼。 次日一早,羊角风早早醒来叫醒其余地灵五子,与其道:“昨日让那玥云啼跑了,可惜了一颗仙丹没炼成。今日我要去名山大川中采集仙果仙草,狩猎奇禽异兽回来炼丹,顺路巡察人间疾苦,你几个有谁愿去?” 地灵五子俱言愿往。羊角风道:“待我去禀明了主人,即刻便行。”说过,羊角风来至灵犀洞中。人中凤倒在床榻上睡犹未醒,羊角风便将人中凤唤醒道:“主人,今日小的们要去人间巡察疾苦,特来禀明主人知道。” 人中凤倒在床榻上并未睁眼,只是摆手道:“去吧,去吧。” 羊角风转身出来灵犀洞,金头天鹅已驮负着地灵五子等在悬崖边空中。羊角风跃上金头天鹅出海岛而去。 地灵六子不觉在海岛外已游荡了三日。这日一早,人中凤与雪婳姝在灵犀洞中一同吃过早点,正坐在案旁喝茶。人中凤道:“这几日小矮子们整日在海岛上影子也不见,说是去人间巡察疾苦,也不见有个结果。” 雪婳姝笑道:“说是去巡察人间疾苦,指不定是去哪里游荡玩耍了。不过他几个整日不在,海岛上倒落得个清静。” 正说间,地灵六子齐进灵犀洞来。羊角风走上前来道:“主人,小的们探听着人世一冤曲,特来报知主人。” 人中凤笑道:“是什么样的冤曲?” 羊角风道:“十余个青壮男子入灌阳山射猎,多日未归。” 雪婳姝笑道:“这算哪门子冤曲!许是这些人迷失了路径,过几日便回来了。” 火燎燎道:“若无冤曲那十几个妇人为何啼哭不止,跪求于人?” 人中凤奇道:“那些妇人跪求你几个了?” 羊角风道:“是这样,小的们自思但凡世人若有困苦磨难俱是去求助各路神明,小的们平日便在山神庙中等着那些来求助之人。昨日在灌阳山山神庙中,小的们正巧遇见了十余个妇人来庙中跪求山神,说她们的丈夫去灌阳山中狩猎多日不归,恳求山神护佑她们的丈夫平安归来。因小的们昨日回来天色已晚,今日一早便急来回禀主人了。” 雪婳姝笑道:“你几个倒有算计,如此确是省得到处乱跑了。” 倒上树笑问道:“女主人,我几个聪明伶俐吧?” 雪婳姝不觉轻笑。人中凤起身向雪婳姝道:“不论这冤曲是真是假,我二人已四五日未出海岛,今日便出去走走。” 雪婳姝闻听起身。人中凤吩咐道:“羊角风,倒上树,灰土脸同去,余下的看护海岛。”又吩咐道:“火燎燎去将掠云唤来。” 火燎燎得令,站来灵犀洞前崖边高唤道:“小白!速来!” 金头天鹅闻听呼唤,急展翅来至灵犀洞悬崖下空中等侯。雪婳姝笑道:“几个小矮子,非要叫这天鹅小白!” 人中凤、雪婳姝、羊角风、倒上树、灰土脸纷纷坐来金头天鹅背上。金头天鹅轻啸一声冲天而起径向灌阳山而来。 及来至灌阳山,众人便于金头天鹅背上向灌阳山中察看。这灌阳山山高林密,云雾缭绕。金头天鹅舒翅飞在灌阳山云头近一个时辰。及转至南山时只见地上山林中一物放光,雪婳姝道:“不知这放光的是何物?” 人中凤定睛观看,说道:“是一副铠甲,一条金枪放光,一旁尚倒着一人,我等可下去察看。”说着,人中凤率先跃下金头天鹅。雪婳姝与地灵三子随之而来。金头天鹅便留云在空中四外察看。 及至地面,众人只见草丛中倒卧之人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面青紫,容颜苍老,只有一丝气息尚存。一旁丢弃着铠甲金枪。 却有倒上树见了这人,奇道:“咦!这不是灌阳山山神庙中的那山神吗?昨日见他时尚英俊神武,怎一晚未见他便衰老成了这般模样?奇怪!奇怪!” 人中凤问道:“你看仔细了?” 羊角风上前来看过,亦道:“是他,是他。” 人中凤道:“不是说昨日有十余妇人来山神庙求助,想这山神是应那些妇人所求来此山中寻人的。”又不禁道:“莫非这灌阳山中确有妖邪害人,连这山神也遭受了毒手?” 雪婳姝道:“若当真有妖邪,神祇尚被迫害至此般模样,只怕那十余猎户早已遭了毒手身死多日了。” 灰土脸奇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妖邪将山神害得如此,山神却是在笑?” 众人看时果真如此,这山神竟有气无力地笑着。再看时,这山神竟全身抽搐、嘴角流涎、双眼上翻,只唤了句“解忧夫人”!便不再动了。 灰土脸道:“完了,完了,死了!” 人中凤看时,果真这山神魂魄离了躯体飘荡而走。人中凤道:“不知这解忧夫人是神,是人还是鬼怪?” 雪婳姝疑惑道:“似此不像是遇到了妖怪呀,他竟是笑着死的!” 人中凤道:“不妨在这山中察看一番。”又向地灵三子道:“你三个将这山神以土掩埋了。” 羊角风、倒上树急忙答应。灰土脸道:“走了,走了。死既死了,管他怎的!”抬头却见人中凤面上似有不悦,忙改口道:“知道了,主人,小的三个知道了。” 雪婳姝笑道:“若再不知道就该挨打了!”说着,与人中凤先行离去。灰土脸便爬在地上扒土掩埋这山神,弄得山中尘土飞扬。 人中凤手持着小戟与雪婳姝在山中走出三五里,忽金头天鹅飞来道:“前有一红衣女子,见了弟子便朝弟子射了一箭,亏弟子机敏躲过了,特来报与主人知道。” 人中凤道:“你躲着些,待我上前去看个明白。”说着,与雪婳姝一同前行。 二人去而不远,果真见草地上一粉红纱裙妇人一手握着弓箭,一手自衣袖中取出一小阁楼来掷之于地,那小阁楼落地便化成一座七八丈高二层阁楼。那妇人随即进入阁楼而去。 人中凤问雪婳姝道:“莫非她这阁楼也是自天工府那老倌处得的?” 雪婳姝道:“这我怎会知道?” 只见这二层阁楼红砖绿瓦雕梁化栋,门窗精雕细刻,窗上描花画竹,门前却有一酒幌子。二人正在观瞧,忽二层阁楼窗开,那红裙妇人凭窗而望。雪婳姝慌忙躲去了树从中。地灵三子自地上钻出来,倒上树见了阁楼上那妇人,问道:“这女子是哪个?” 灰土脸道:“是个卖酒的,没见她挂着酒幌子吗?”又问道:“主人,我等是要去饮酒吗?” 雪婳姝:“低声,哪里有闲工夫去饮酒!” 人中凤见雪婳姝不住地躲藏,奇道:“你怕的又是什么?” 雪婳姝隐在树丛中道:“这灌阳山中受害之人俱是男子,若这些男子当真是此女子所害,她见了我便不肯就范了。因此上,由你是试探她再合适不过。” 人中凤笑道:“你不是在偷懒耍滑?” 雪婳姝摇头又摆手道:“不是,不是。” 只听得倒上树慌道:“来了!来了!” 看时,果真是那妇人在阁楼上见到了人中凤,便欢喜地下楼来迎。雪婳姝急向人中凤道:“你快快上前,不要让她见着我几个。”又向地灵三子道:“你三个快些藏好。”地灵三子急忙躲来了雪婳姝近前。见人中凤不行,雪婳姝催促道:“快快上前去!” 人中凤见那妇人已至近前,只好上前来将其迎住,问道:“敢问此处可是酒家?因赶路劳乏正欲寻一酒家饮酒歇息些时。”看时,只见这妇人身量高挑,体态丰润,杏眼挑腮,满身狐媚妖淫之气。 这妇人见人中凤问她,忙道:“正是,正是。”却目不转睛不住地盯着人中凤上下打量,遂心意满之情溢于脸面。 人中凤只得又拱手问道:“这荒山野岭建房卖酒,怎只是一女人家,并不曾见有男丁?” 这妇人忙道:“男丁有,只在楼中酿酒呢!” 人中凤又问道:“敢问酒家姓甚名谁?” 这妇人却笑道:“你这小哥有趣儿!你只管吃你的酒,又问我名姓怎的?”这妇人见人中凤讪颜,忙又道:“说与你也无妨,小女子名女丸,因我酒美可解人忧,人又称我解忧夫人。” 人中凤闻听“解忧夫人”,正应那山神临死呼唤之名,便心有所触,不知是进是退。 解忧夫人见人中凤迟疑,便笑道:“小哥堂堂男子莫非怕我一介女流?”说着,竟上前来搀人中凤。惹得雪婳姝躲在树丛后窃笑。 人中凤急止之道:“解忧夫人不必如此,我随你去便是。”只得随着这妇人向阁楼而来。 雪婳姝现出身形,低吟道:“女丸?这名字怎有些耳熟?” 且说解忧夫人引领人中凤来至楼门处推门而入,人中凤入得门来,解忧夫人在后随手便将门掩了。只见楼内各色器具甚是精美,桌案上摆放一香炉,其上香烟缭绕。壁上悬挂着十数副仕女图,图上所绘女子衣着单薄,{省略四字}。说是酒家,房内却只有一桌二椅,又有一红木大床靠在一边,床外红绡帐帘挂起。 这解忧夫人引人中凤落坐,便道:“小哥稍待,我去后堂取酒来。”说着,转入后堂而去。 人中凤心中暗道:“不见的猎户与那山神定与这女子有关联,只是如今去又不是,不去又似有不妥。”人中凤便就犯难,迟疑不决。 却说雪婳姝与地灵三子眼见人中凤随着解忧夫人入得阁楼,雪婳姝便问羊角风首:“女丸?你看《白泽精怪图》上可有她吗?” 羊角风道:“那书上没有她。” 雪婳姝问道:“那书你读完了吗?” 羊角风摇头:“没有。” 雪婳姝不悦道:“那你怎就说没有?你查那书上仙神卷,我恍惚记得在仙神卷上见过这女子。” 羊角风道:“因这书名目众多读不完,我平日最爱读精灵鬼怪卷,很少读仙神卷。”说着,将《白泽精怪图》自衣中取出,翻看着仙神卷。 不一时,羊角风道:“女主人你真聪慧,这书上果真有她,你来看。”说着,将《白泽精怪图》举起递与雪婳姝。” 雪婳姝道:“聪慧什么!我只读了这书的仙神卷。”说着,伸手来接《白泽精怪图》,却见如今这书不及二寸大,便嗔道:“这么小的书让我怎么读?你念。” 羊角风急忙看着那书,念道:“女丸,沽酒妇人,狐妖传其养性,{省略四字}。其酿酒诱男子入室,{省略八字}。倚此术,女丸千年青春不老,为其所获男子则一夜体衰,形容枯槁,阳气丧尽而亡。” 羊角风既念过,却问雪婳姝道:“这说的是什么呀?小的读着似懂非懂。这女丸使的究竟是什么法术,这样厉害?” 雪婳姝被羊角风问得面红耳热、心口撞鹿,深悔令羊角风念出来,急忙道:“我也不懂,不要问了。” 倒上树却道:“我虽未全懂,但此女子极会害人,我还是懂的。”便催促雪婳姝道:“女主人,我等快快上前去帮衬主人。主人不要一朝不慎被那女子害了,没见那山神死得多惨!” 雪婳姝当真心惊不安起来,且悟到方才那山神确应是因中了解忧夫人的摄阳术而死,便急与地灵三子来至这阁楼之下。雪婳姝将窗纸弄破以一只眼向内窥视,恰好看见解忧夫人自后堂端酒出来与人中凤。 只见人中凤于桌案前端坐,解忧夫人腰肢袅娜,满面是笑将酒壶酒杯放于桌案,取过一杯将酒斟满递在人中凤近前,媚声媚气道:“小哥来饮我这一杯酒,看是如何?” 人中凤已觉察到楼外雪婳姝已至,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人中凤赞道:“确是极难得的美酒!” 解忧夫人见人中凤已将酒饮下,忽笑道:“你这男人,你可知我人称解忧夫人,还称什么?” 人中凤佯眯醉眼,问道:“还称什么?” 解忧夫人笑道:“人还称我摄阳夫人!”说着,只见其忽地褪去身上粉红裙,上身只着一件红肚兜,又见其身上散出十数个□□与原身一起便向人中凤扑来。 雪婳姝在楼外看得心惊肉跳,掣剑在手方欲撞门,却见人中凤一头撞破了窗扇跃了出来。人中凤立在楼前草地上面红耳赤,将那杯酒吐出。 雪婳姝跃来人中凤近前,笑问道:“你的本事呢?你跑的是什么?” 地灵三子齐来人中凤近前。羊角风连声道:“出来便好,出来了便好!” 解忧夫人闻听又有人来,急收回□□穿好了衣裙,自壁上摘下一张金弓,出来门处叫嚷道:“你这人,我好心给你酒吃,你怎毁了我窗扇?” 雪婳姝笑道:“你心真好,不但白给酒吃,还要白□□呢!” 却有金头天鹅飞在头顶道:“主人,那十余猎户的尸身被弃在后山,已身死多日了。” 解忧夫人问道:“你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倒上树道:“我家二位主人是护持人界妙道真君人中凤,七巧玉女雪婳姝。” 人中凤向解忧夫人喝问道:“我且问你,那山神连带那十余个猎户可是你害的?” 解忧夫人笑道:“妙道真君,你怎说我害人?那些人在我处乐着呢!你若不出来,想这会儿你也已经知道了。” 人中凤喝道:“你这妖妇!你怎好杀生害命却有话说?你若即刻束手悔过,我或可饶你不死,如若不然定斩不饶!” 解忧夫人却道:“好大话,吃我一箭!”说着,伸手自阁楼内运来一支箭,拈弓搭箭一箭朝着人中凤射出。 人中凤看时,却见这箭射偏了,便不躲闪。这箭正中人中凤地上之影。不曾想此箭名唤迷影箭,中在人神之影便迷人神血气,如今人中凤之影中剑,人中凤真身即刻昏迷僵立不动,一无所知。 解忧夫人笑道:“即便你欲杀我,我也舍不得杀你。你是千余年来我所遇见纯阳气之体第一人,怎好白放你走了。”说着,跃起身来擒人中凤。 雪婳姝见人中凤未中箭却身不得动,大惊。又见解忧夫人已跃身前来,雪婳姝急迎上前去挥剑将解忧夫人阻住。解忧夫人挥舞手中金弓抵住雪婳姝手中剑,二人便就打斗在一处。 地灵三子见人中凤动不得,知是人中凤身影上中了那支箭的缘故,急忙纷纷上前来拔箭,却不想俱昏倒在地。 解忧夫人且与雪婳姝打斗且道:“我欲擒的是那人中凤,又不是你,你怎好从中拦着,莫不是你与他有私?” 雪婳姝见人中凤、地灵三子俱已昏迷,便笑道:“我就是与他有私,你怎的?” 解忧夫人反倒被雪婳姝问得无言以对,只得恨道:“可惜了一个极好的男子偏偏落在了你手!”便就不言,只是恶狠狠挥舞着手中金弓向雪婳姝打来。 若说这解忧夫人媚惑之功只对男子有效,雪婳姝哪里管她这个!手中紫精剑又是神兵,雪婳姝不一时便将解忧夫人杀得手慌脚乱,疲于招架。解忧夫人手中运来一支箭,每每欲搭箭来射雪婳姝,雪婳姝却不与她便利。解忧夫人便就□□十数个围绕着雪婳姝攻打。雪婳姝见势不谐,急起身跃在空中,拔下头顶凤翅金钗掷向人中凤身影上迷影箭。金钗随即化为金凤落在人中凤近前将迷影箭衔起啄碎。只因这金凤是金器并无血气,故迷影箭迷它不得。 解忧夫人见雪婳姝起身去了空中,便御□□十数个一起来擒拿人中凤。不曾想迷影箭拔出人中凤已醒,人中凤见十数个解忧夫人媚态妖娆围上前来,急掣赤霞千丈剑在手一剑横扫,当即将解忧夫人五个分手斩灭。解忧夫人急将□□收回,手持金弓赶上前来朝着人中凤便打。人中凤仍是头晕目眩,挥手一剑斩在解忧夫人手中金弓上,当即将其金弓斩碎,解忧夫人惊惧。人中凤将手中剑化数丈长朝着解忧夫人又斩,解忧夫人见此剑势不可挡,急身化白光而走。 雪婳姝身形在半空下落,见了那解忧夫人所化白光飞进了阁楼,便自百宝囊中取出霹雷珠打出。霹雷珠正中阁楼之顶,电闪雷鸣过处这阁楼当即被打作了飞灰。那道白光自烟尘中飞出钻进了山林没了踪影。雪婳姝将霹雷珠、凤翅金钗收回。 人中凤仍觉头晕目眩,手足酸软无力。地灵三子醒来,起身却站立不稳。金头天鹅落下了三丈大身形。 雪婳姝见金头天鹅来至,便问人中凤道:“今日这解忧夫人就这样让他走了?” 人中凤道:“我头晕得很,今日实是不能再去赶她。” 雪婳姝笑道:“今日幸好有我,若不然,只怕你主仆几个俱被掳走了。” 人中凤拎起地灵三子将其逐一丢在了金头天鹅背上,自己随即也跃上天鹅之背倒卧其上,向雪婳姝笑道:“若改日再有妖魔将你掳走,我去解救你便是了。” 雪婳姝道:“才不要!”便也跃来金头天鹅背上坐下。 金头天鹅展翅而起回去了栖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