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四脚蜘蛛军团从天而降，除了刚开始的那几个星期偶尔在“工友”中看到几个大学里的熟悉面孔，四年多的时间里，林阳一直是孤身一人，亲人朋友杳无音信。他每天都想爸妈和妹妹在哪，同宿舍的兄弟们都也在干这样的苦力吗，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呢，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林欣然怎么样了。

可每次看到有人死去他又不敢去想。曾有一段时间人们发现自杀难度太大，故意招惹四脚蜘蛛反而死得更容易、更痛快，死之前还能出口恶气，做一会堂堂正正的人，不少人这么做。

后来四脚蜘蛛发现了人类的这个企图，再也不轻易杀人，改为皮肉上的惩罚。有人袭击它们，他们会用些未知手段把人弄昏迷。

等人醒来再赏赐一顿不会昏迷的毒打。

林阳至少有过二十多次自杀的念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是怕疼也不是怕死，他是不甘心，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五个月前的一天，日常干活中，正在监工的四脚蜘蛛突然一对一地靠近众人，那架势吓得人们直打哆嗦，林阳也做好了吃一顿毒打的准备。

还没走到跟前，这些四脚蜘蛛全部停下，发出语音，让林阳报出亲人姓名和与自己的关系。

长时间屈服在四脚蜘蛛下，一种恐惧的本能让林阳把爸妈、妹妹和李欣然都说了出来，还在愣神的空，四脚蜘蛛又发话了。

“我们会找到你的这些亲人朋友，如果三个月内没有犯级及以上的错误，可以休假三天去与一个人见面。”

袭击四脚蜘蛛属于级错误，自杀是级，和人打架是级，干活偷懒不属于犯错误。

林阳完全不敢相信，这些毫不留情的家伙竟然如此“和颜悦色”地准备让他们去见家人，还有休假？

“等一下，我还能再报几个人的名字吗？”

四脚蜘蛛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林阳把叔叔一家、舅舅一家、奶奶、姥爷姥姥都报了上去，想了想一年只有四次机会，又报了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四脚蜘蛛说了一句：“收到。”转身走向别人。

短暂的兴奋后，林阳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乐观。

这些年他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想办法从高处跳下去的、撞墙的、饿死的，还有故意挑衅四脚蜘蛛被打成筛子的，这些都是自杀，还有长期营养不良，干着活突然倒下没了气息的。

还有生病的，四脚蜘蛛从不管生病的人，哪怕病入膏肓起不了床，该干活也得去，干不动就是一顿毒打。

希望我的亲人们还活着，有一个算一个。

一周时间林阳陆续收到了不少消息，他报了那么多人，但只有爸爸、妹妹、李欣然、堂弟、表哥、舅舅和姥爷的确认信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工作装上等待他核实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