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的殒仙池偏僻荒凉,是阴气最盛的地方。
清栀用尽全力从殒仙池中爬出来,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被碾碎了一般疼得厉害,她一动不动地趴在池边,试图捋清前因后果。
她是活了数十万年的魔界老祖,在这之前刚刚经历了八十八道天雷劫,没有熬过来。她本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却没想到一睁眼掉进了天宫的殒仙池。
这是怎么回事?
一双云纹锦靴在她眼前站定,下一刻她被人抱了起来,那人身上的气息温暖柔和,她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头倚靠到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他。
“可还好?”
她听到那人轻轻问了一句,声音温柔和缓,听在耳中令人格外舒适,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她满身的寒意。
她缓缓抬头,眼眸睁开,看清了他的样子。
一身白衣的男子,气质尊贵不凡,眉眼温和纯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迷人,长相不会因为太过俊美而显得阴柔,他的美恰到好处。魔界也有美男子,可多是妖冶魔魅之美,像这么干净剔透如白纸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只一眼,差点就让她沦陷了。
可是,她没有说话的力气,又软绵绵地靠回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玄壑看了眼她憔悴的面容,唇畔勾起一丝笑意,抱着她回到云极宫,命人准备热水为她沐浴。
云极宫的小仙娥们都诧异极了,一个两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不是昨儿个刚来的小仙娥吗?怎么浑身湿漉漉的被主上抱着呢?”
“我听说这丫头原本是在天帝陛下身边伺候的,因为勾引天帝陛下才被天后娘娘安排到咱们这的。”
“是吗?她这一来就被主上抱进主殿,本事可不小呢。”
……
“在背后议论主上,不要命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小仙娥们吓得赶紧排成一排站好,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唤道:“缇英仙子。”
身着淡紫色仙子装的缇英神情冷凝地逐一扫过她们,冷声道:“还不去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服。”
“是。”小仙娥们齐声应着,不敢再耽搁,慌忙离开了。
缇英的眸光转向身旁同样身着紫色仙子装的女子,没有漏看她看向主殿时惶惑的神情:“佑梨仙子很关心那小仙娥?”
“没有。”佑梨否认,目光转向她时神色已恢复正常,“我只是好奇主上怎会亲自抱一个小仙娥回来。”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曾经都是伺候天帝天后的,会有惺惺相惜之感呢。”缇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佑梨沉下眸子,满腹心事跟了上去。
怎么可能?她明明将她推进了殒仙池,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有,玄壑上神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除了她,不然的话天后娘娘定会责罚她的。
*
清栀迷迷糊糊地被一群小仙娥伺候着沐浴完,换上干净的衣服,被搀扶着躺到了床上。
她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沾着枕头和被子就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可她还没睡熟就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碰到了她的额头,随后一种令她不适的被窥探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大脑,她难受得想反击,可她浑身修为尽失,根本就无法抵抗那股力量,反而让自己更加痛苦,就像淹没在广袤的海域,巨大的压力笼罩了她,让她无法呼吸。
直到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温柔的触感让她的心一下安定下来,她反握住那人的手,紧了紧,但很快浑身失了力气,大脑一片空白,疲累地陷入了沉睡。
坐在她身旁的玄壑放开了她的手,小心地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确认她睡着了,才转向身旁浑身雪白皮毛、头顶兽角的白泽。
白泽,通透三界之事,知晓过去未来,趋吉避凶,瑞兽是也。
“可看出她的来历?”
白泽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口吐人言:“主上,此女神魂不在奴可探测的范围,若奴猜测没错,她与主上一般,同为上古之神。”
“上古之神?”玄壑视线复又落到那熟睡女子的脸上,笑了笑,“上古之神的神魂转生于一个灵力低微的小仙娥身上,可还能恢复昔日神通?”
“这……奴不知。”
玄壑没再说什么,起身出了寝室,缇英正在外间候着,见他出来,忙上前行礼。
“主上,可要奴婢派人将那小仙娥抬回她本来的住处?”
“不必,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回去吧。”
“那……可要奴婢关照着?”缇英犹豫了下,终是问出了口。
玄壑抬眸望向她,半晌,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不必”便自行离开了。
随后出来的白泽一甩头化作人形,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形象,他走到缇英身旁,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关照那女子?她是你的什么人吗?”
缇英看着玄壑离开的方向,漠然说道:“她不是我的什么人,但她是主上带回来的人,倘若主上要保她的命,我自然不能让她死了。”
白泽抓了抓头,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可知道那女子本是天帝喜欢的人?”
“知道。”那小仙娥名叫柳柳,原来是在天帝宫里伺候的,模样娇美动人,性子乖巧安静,不知怎的就讨了天帝的欢心,甚至还有传言说天帝打算纳她为天妃。可天后善妒,哪能容忍一个小小的仙娥成为天妃,趁着天帝不在宫中的这几日找了那小仙娥的错处把她打发到了云极宫,还命佑梨暗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