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上树影幢幢,状若墓碑,将整座城围得密不透风。
李如荼执鞭指向微生厌,“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不过就是一团脏东西,哪来的家?哪来的家人!你们这些邪祟,惯会信口雌黄,妖言惑众!”
微生厌不置可否,伸长了双腿,懒散地看向谢无酬:“不信?你问姐姐啊?”
她这声姐姐叫得尤为甜美天真,存了心故意挑衅。谢无酬忍不住瞪过来,然而话还未出口,就听到李如荼怒斥,“姐姐怎么会与你这肮脏东西为伍?你也配叫姐姐?你也配!”
微生厌闻言笑弯了眼角,压着嗓子一叠声的姐姐叫出口:“我偏叫,我就爱叫,谢无酬都没说话,你着急什么呢?”她微微掩口,状若受惊:“难道陛下你……不愿听我喊谢无酬姐姐,其实是喜欢她,想独自霸占着她?哦,我明白了,你莫不是在吃醋?”
李如荼自觉从未被人如此羞辱,一时间面红耳赤,又羞又怒,扬鞭便是九成力道。然而,鞭子还未落下,就被谢无酬稳稳握住。她冷着眉眼,拦在微生厌和李如荼的中间,手心被鞭子捋得紫红发肿。
“我知道先王的死和你没有干系。微生厌,别闹了。”她面对着李如荼,眼神安抚,可话却是说给微生厌听的。
微生厌打着哈欠,懒洋洋直起腰,却只回答第一句话:“瞧你说的,这事本来就和我没关系啊。”她略一停顿,声调扬起几分,忽然幸灾乐祸起来:“说起来,那病老头,不是你们戒台山弄死的吗?”
李如荼手指一颤,与谢无酬之间的鞭身绷得紧直。
谢无酬也愕然地看向微生厌,她这是怎么意思?她正疑惑,突然感觉掌心的鞭子猛地抽离,李如荼竟突然如猎豹般朝微生厌袭去。
然而,微生厌似早有准备,一记反弹,轻易便将李如荼打得滚落在地。谢无酬上前扶住李如荼,只见千丝万缕的黑雾缠绕过来,天地颠倒,她二人便被倒挂在了树干上。
微生厌走到一直躲在角落的绿枝跟前,笑着逗弄:“想不想救她们啊?给你个机会。”她朝着门口指了指,“只要你能在一炷香内找到救兵,我就放了她们。”
绿枝怯怯地抬头,李如荼尖着嗓子喊:“微生厌你个畜生,有事冲我来!别伤害无辜。”
微生厌果然放开了绿枝,回到树下抬头望了望,“你还挺义气的,可是为什么对我就那么不仗义呢?”她的眼神忽而黯淡下去,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才稍稍拾起一丝光亮,眯着眼朝谢无酬笑道:“打个赌,如果那丫头还回来,我就真的放了你们。”
李如荼满心厌恶,对微生厌自然没有好脸色,然而见旁边的谢无酬一直不出声,便有些不安,“姐姐可别被她骗了!她要真有一丝善心,就不会杀了微生坊那么多人,父君的死一定是她的手段!现在她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们千万不能上当。”
微生厌听李如荼喋喋不休说半天,十分有耐心,临了朝着李如荼笑了笑,感慨道:“哎呀哎呀,别这么武断嘛!我确实不算是好人,但是呢,脑子却比你好百倍。”
她顺手拨了拨空中的黑雾,看着谢无酬和李如荼转圈圈,开心地笑:“你们两个才是真有趣。一个要找屠城的元凶,一个要寻杀父的仇人?可是,明明害人的就是你父君,弑君的也是你师兄。你们不觉得很滑稽吗?”
谢无酬闭着眼,由着微生厌戏弄,心里却盘算着她中真假。
李如荼被转的恶心,腰间使力,差点就咬到了微生厌的耳朵,她恶狠狠地骂道:“满口谎言,挑拨离间!若我今日不死,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陛下。”谢无酬突然出声。
李如荼觉察到她语气中的沉郁,试探着回道:“姐姐?”
在微生厌的直视下,谢无酬缓缓问道:“三年前,去西坳献祭的是不是你?”
李如荼瞬间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迟疑再三,终究将目光闪到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