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的书房里,饶如卿正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还包着深色布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慕云深眼前晃来晃去:“你怎么用这个颜色的布给我包?是从你那件被我哭皱的外袍上裁下来的么?”
慕云深的目光从他手上的文件移开,瞥了一眼那包得严实的伤口,上头的布并未因为饶如卿的动作松动。这才慢慢地说:“平常用的白布没有了,随手拿了块。”
当然没有了,能找到的包扎伤口用的白布,都被他在那天丢了。
饶如卿的手耷拉下来,凑到他跟前:“慕大世子,你看我,都好全了,怎么着都给我分点事儿干吧?”
慕云深这回连眼皮都没抬:“先去把药喝了。”
饶如卿一下就趴在了桌上:“不想喝!越来越苦,你加的什么玩意儿?”顿了顿,她又忿忿地加了句,“明明都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药还不能停?再喝下去我要成药罐子了。”
慕云深笔尖一顿,为了不让她看出端倪,干脆直接把笔放下了,抬起头:“你知不知道这次你的身子受了多大的损伤?身上的皮外伤看起来是好了,可是里头的亏空必须长时间用药慢慢补回来。所以这药,你还真要一直喝下去。”
饶如卿瘦得尖尖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太苦了,你能不能换几味药让它不这么苦啊!”她指着自己的脸,“你看,一直这么苦下去,我脸以后肯定会老早长皱纹的!”
慕云深失笑,伸出手,一左一右捏住了她脸颊上所剩无几的肉,往旁边拉了拉:“不行。以后你的脸要是皱了,我就这么把它拉回来,还能抻平,要不要试试?”
饶如卿赶紧伸手,把慕云深的手拍掉:“我喝,喝还不行吗?
看着她气鼓鼓地转身去端药碗,慕云深好笑,还是加了句:“旁边那个小盒子里是蜜饯,打开直接吃就行。别吃太多,一会就要上晚膳了。”他顿了顿,“现在倒是不用忌口了,晚膳我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
饶如卿这时已经把不太烫口的药一饮而尽,苦得连连皱眉,听了慕云深的前半句话,后半句还没出口,她就已经打开盒子抓了一把直接塞进了嘴里。
嘴里鼓鼓囊囊地,睁大眼转身看着慕云深。
慕云深没忍住,笑了出来。
饶如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奈何嘴里的蜜饯太多,说不出话来,只好奋力地嚼,似乎是将慕云深当成了蜜饯,咬得那叫一个用力。只是她不知道,现在她两颊鼓鼓囊囊,再加上奋力咀嚼的动作,像极了一只正在吃东西的仓鼠。
慕云深当然笑得更开心了。
为了安抚这只濒临炸毛的仓鼠,慕云深还是从身旁取了一叠还没处理的、京城及周边的线报交给饶如卿:“看看吧。”
饶如卿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转移了。
她低头认真地翻阅起来。
只是越看,她的眉头皱得越紧,等她把嘴里的蜜饯全部咽下,这才抬头看向也已经开始认真处理手头事务的慕云深,问道:“京城那边的流言,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嗯。”他淡然地应了一声,“放着。然后等。”
饶如卿眨眨眼,好像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是,就这样放任舆论发酵,然后等其到达最高峰时再来一招反转吗?
她虽然暂时猜不到慕云深要用什么方法来造这出反转大戏,但看着他这淡定的模样,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左右他有法子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