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胤在迷糊间醒来,便是一阵剥皮抽骨的剧痛,激得夙胤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与肌肤,都直起疙瘩。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诀风大喜道,“你再不醒,我就得累得去世了!”
“诀风?”夙胤想撑起身子,不料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滚热同感,像是皮肉焦掉的恶臭钻入夙胤鼻腔之中。
“呲——”夙胤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微颤地掀开了胸膛前的衣襟,一大片的血肉模糊伴随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疼得他险些晕厥过去。
“别动别动——”诀风连连将夙胤安置下,“这伤口还没愈合呢,先别乱动。你也真是命大,青莲血火你都没死……”
夙胤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道:“可能是我命比较好……”
丹缨端着药推门进来,见夙胤醒着便赶忙将药端了过来,道:“你可算是醒了。”
夙胤看了一眼浓浓的药,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你这小子,没事瞎跑什么?还跑去云涧峰琼海,害得凛苍上神将你当作了奸细,这才痛下杀手。”诀风嗔怪道。
夙胤虚弱了笑了笑,对上诀风的目光质疑道:“你当真相信,凛苍上神是误伤的我么?”
那日琼海前,他分明已经认出了自己,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诀风与丹缨脸色皆是一僵,那日岸边他二人无需通过千里目都已经认出夙胤来,何况是修为精深的凛苍上神?
“夙胤……凛苍上神他……”
“不用多说了……”夙胤眼角黯淡得紧,“我资质不高,又好偷懒走捷径,凛苍上神自然是不喜我这样的人留在昆仑。”
在他眼里还跟什么魔族之人沾亲带故的,所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是这样的……”丹缨呢喃道。
诀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用手按了按夙胤的肩。当时岸上的人明明都听的一清二楚,就是夙胤,可除了丹缨与他之外,无人上前求情,不顾丝毫同门之谊,当真冷漠之极。
“好了好了,好在我命大,这不好好地在这儿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夙胤故作爽朗道,笑意不达眼底。
“只怕此事还过不去……”诀风小声道。
“怎么了?”夙胤嘴角的笑意逐渐敛去。
丹缨与诀风相视一眼,叹了口气道:“你抬回栖梧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将你当成了那个出卖昆仑的叛徒,是蓠蓁上神一力保你,为此还对凛苍上神立下了军令状,打算只身前往魔界寻回玄冥盏……”
夙胤身子猛地一滞,下意识想挣扎地起身却被胸膛前的伤口撕裂啃咬得全身无力。
只身一人前往魔界,师父她意欲何为?
“夙胤!”丹缨着急忙慌地劝慰道,“你先别激动,这只是对外的说法而已,蓠蓁上神修为极深,她断然是不会有大危险的,而且我听说她与重戮君有旧日情谊在,她前去讨要总归是最为合适的……”
“我要和师父一起去。”夙胤蹙了蹙眉,仍旧挣扎着想要起身,“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怎能让我师父一力独担?”
师父那般懒散自得的倔强性子,何时有人能逼得她立下军令状?
凛苍……
夙胤一想到凛苍对他毫不留情的置之死地,又逼迫蓠蓁下军令状,胸膛内的不甘怒火便愈加盛大。
逼师弑徒……
夙胤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几个字,惊得自己连连软怯了下来。
他何时有了这种极端不正的想法?
“师父呢?我师父现下何处?”夙胤情急问道。
丹缨不言,诀风也缄默。
“莫非……莫非她已经去了?”
“没呢没呢,我还在。”蓠蓁一声淡定而熟悉的声音从门外悄然响起,给了夙胤一剂镇定。
“蓠蓁……蓠蓁上神?”丹缨与诀风惊诧道。
“师父你……”夙胤掀开被子下床却被蓠蓁牢牢定住身子。
“怎么,见着我还没去,惊讶了?”蓠蓁浅笑道,“魔界又不是我栖梧峰,哪里是说去就去的,这不还得回栖梧峰准备准备么。”
蓠蓁一派云淡风轻的从容模样,诀风与丹缨便识趣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