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章 39,木楔子(1 / 2)卖月光的小屋首页

门打开,穿着黑袍的少年端着一盏蜡烛灯出现在门边。

他微微躬身,拢着烛火的手摊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里也发出“请进”的含糊声音。

魔王第七把刀能听懂,含糊不含糊在于其次。

就算听不懂,看少年的动作也应该是这句话。

说话和文字,综合起来叫语文。为了表达心情和阐述事实说明情况,语言是必不可少的,文字的产生比语言要晚很多。把一个意思长久地传下去,口口相传不太保险,用文字记录下来束之高阁或藏之名山才是长久之计。

和传话带话一样,文字可以写在竹简和尺素上,有容易保存的树叶也行,就能够到达远方,形成书信。

文字的另一个用途是保密,如果不是大部分人认识文字,就算识得文字也没事,文字也可以加密,二次三次加密。

语言说完就被风吹跑了,记得就记得,没放在心上还是一样没放在心上。想要回味和彻底弄清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文字才最现成。

创造文字煞费苦心,表象表音意音等,有专门的学问就是语言学,各语系有各语系的特点。

如果不存在筹划和谋算,语言最好的表达方式是行动,做比说要好,直接而生动。

往前推,在文字形成之前,语言是各就各位的。它不会产生歧义,说二就是二,听的人不会理解成一或者三。那时心量也是大的,人的记忆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类似于一个先天的状态,只要翻找,任何一件事情一个人一句话都清清楚楚没有遗忘。再就是若非嘱托,语言都是期待完成的空间,得用行动来填满。事情做完,语言也得到了结束。

再往前使用的是心语。正是在这个时候全人类,也就是所有的生灵包括动物使用的都是同一种语言。那时候的开口只是本能,为了增加语言的效果,互相看一眼,或者在距离范围内,就把自己的意思发传单一样发出去,人们就知道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时候没有秘密可言,一切都可以大白于天下,附身只是小道,不是去支配别人夺舍别人,而是为了附心,瞬间的情况下,我就是你,复印机一样把什么都复印到自己这里来,然后退避三舍,影子都不要留下。

附灵无法做到,那时候人没有自己的灵,只有一个灵,灵王。

无法附灵但可以对话,这就是最高级的灵语。在人和人之间,无关逻辑和经验,你可能知道坐在你对面的人他可能要说些什么话,甚至他在想什么。但不可能瞧见他的灵,这中间有层层阻隔,怎么努力都不行。

每个人都有了灵是一个悲剧,就是化整为零的意思。

这也造成了后来的迷惑,一是每个人都有灵了,但它是隐性的,人得不辞辛劳找到它,伺候好它,心猿意马有这么一点意思,需要彻底地驯服,它完全是你,而你也是他,最后是同一个人,不再分彼此。

二是灵王不是分封之后就游山玩水去了,他一直存在,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每一个灵的存在现状和所思所想,遭遇到了什么。以灵对灵,有话好好说,如果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但不可能是这样,中间依然关山迢递,隔阂重重,得要过关斩将破除艰难险阻才能到达他的面前。

看着人是往前走,其实是一个不断后退的过程。

在记忆的直接反射区,人是一个玉盘,什么都落到盘子里来。这里面对记忆来说有两个被动,一是自己的被动,这可能成为未来自己的主动,就是有意地回忆起来。也有时候记忆会找上你,突然就跳出来,这是记忆的特性决定的,是被动的被动,被它牵着鼻子走了一段路程。二是他者的被动,记忆都在你这里了,这不假,但也存在在记忆的大记忆中。这不会让我们毛骨悚然,若果不是这样才是笑话了。

我们就成了最孤独的人,无依无靠。

再往前走就没有了路,被圈囿在第一区徘徊复徘徊。

得要征得同意才行。

心语失传好久了,但不是找不到,一者是心思明澈,如一面镜子。来山是山来云是云,来飞鸟就是飞鸟,来意念就是意念。言为心声,在语言没有到来之前,心的那个声先在镜子上被映照出来了。二者是言语道断,语言走到头是真言,真言也是无言。语言产生于冲动,有话想说,骨鲠在喉,他来源于意识,在中间还不忘了组织词汇,后来才发出来。

这时候要的是意识的波动,不是对于滞后的语言的分析而是对于心念的接触。不怕它囫囵吞枣还是字斟句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表现出来就是用语习惯,要的是先期的镜子上面的内容。

不要当一个语言的筐子,什么都装在里面,大多数话都是废话而是飞上去,顶上去,在它没有粉碎之前,已经采下了那一枚红果。

来就是要进去的,虎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虎穴,魔王第七把刀在少年的注视下进入了古堡,做完延手请进的动作后,少年又小心地拢住了火苗。

堡门又关上了。

里面的灯光也忽然熄灭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黑暗有多种,现在古堡大厅的黑暗是最不黑的那一种,少年和七把刀各自注视着对方,中间已经闪开了七步的距离。距离还是有些不够,七把刀又退后了七步,在后退的过程中已经拔出了他的修罗刀,小修罗刀。

小修罗刀很大,长七尺七寸七分,他双手握着刀把,恶狠狠地盯着少年。

少年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轻轻抛了一下烛台,烛台变成了一把短短的木尺。这是一把被火烧过的木尺,好像从火里抢救出来的。一头已经烧了大半,碳化的痕迹尚在,像一个尖尖的木橛子。他握着没有烧痕的一头,也是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