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术界只有一国,名曰“渊尺”。 渊尺上可追溯万年以前,是当时唯一为所有术师所认同和尊奉的权威。 对于现在的术师来说,它也更代表了一种信仰,是术界也曾花团锦簇、盛极一时的象征,代表了那个高阶术师层出不穷,高阶术法贱如白菜的整一个时代! 然,物极必反。 即便当时的“渊尺”有多么强盛,现在也只有活在少数人的回忆里了。 …… “陛下,她反了——” 明丽堂皇的宫殿之内,一位女官埋首跪在金质地板上,平静地向渊尺国皇帝陈述了此事。 “朕知道。”亓官渚葭阖目靠在龙椅上,手指轻点,不知在打着什么拍子,“叫幻昙去处理就好,没什么大事不必来回禀朕。” “是,陛下。”女官起身,慢慢退出大殿,那位陛下一直未睁开眼睛,仿佛已沉浸在自己那不知名的曲子里头了。 女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再拜,又拜,然后她正要一脚跨出殿门…… “你等等!” 此声突兀,惊了她一惊,方才诧异的抬眼,熟料那位陛下竟不知何时已掠至她身前,瞳孔微缩,这女官吓了一跳,却对上了一双剔透纯净如琥珀般的瞳眸,温柔至斯, “告诉幻昙,别伤了她。” 谁?别伤了谁?是那位大人,还是二殿下……女官实在不敢问出口,但到底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匆匆告退了。一直待她转过拐角,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亓官渚葭才收回目光。 殿外,祭台,由白玉石搭建了似乎通天的阶梯;远处,残阳,如血般浸染而来,直逼得她双腿一颤,不得不伸手扶住殿门。 “呵……” “呵哈哈……”空荡的宫殿却传开她一人的笑声,“说朕是暴君?哼—” “佞臣!都是想夺取朕帝位的奸佞之臣!” 话到此处,她已丝毫不见刚刚的雍容之态,满眼的温柔褪去,涌上了嗜血的疯狂。 “来人!来人!” “陛下——” “去,你去把大将军梦昙找来,告诉他姐姐幻昙,若是此战不胜,朕必杀他祭旗!” “是!” 待那下人领命而去,亓官渚葭也全然放下了帝王的架子,她一身氤氲在颓唐和丧气里,整个人都恹恹的,她靠着柱子慢慢滑下,坐在了地上,嘴里小声的呢喃着—— “怎么都不听话呢?我们本可以好好的……” “呵,真是受够了,朕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割线君—————— 另一边,武丞幻昙正在急整兵马,蓦地接到消息,神情漏断了片刻。 “陛下她疯了!?”她紧绷多日的理智终于在此刻断弦,“亓官咏蝶有兵百万,可我们只有这座皇城,这城里的人莫说上万,加上婴孩也凑不够三千啊!怎么可能赢?!” 幻昙简直不敢置信,她想把自己手里的牌全都败光吗?就那么想赢那个人? 其实,那位大人是绝不会舍得…… “大人?” “滚!”幻昙扔了剑,气得涨红了脸,他狠狠地敲了敲脑袋,一个人在原地僵了许久才渐渐缓过神,她往皇帝所在的宫殿处看了一眼,又依着城墙上的高势往下俯视到她口中那百万之众的阵营,敌军早已兵临城下,入目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 她眼皮子先是控制不住的抖了抖,紧握的拳迸出青筋,他梗着脖子,半晌才回过神。她,做了决断。 “全军听令!誓死守卫皇城,为陛下悍不畏死,血战到底!”她握拳冲天,拼命嘶喊。 “悍不畏死!血战到底!” “悍不畏死!血战到底!” ————这一刻 作为军人,她选择服从。 作为战士,她们选择服从。 虽早可以预料到有什么结局,但只为“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为了亓官渚葭,为了她们的陛下,这些人甘愿赴死一站! —————————— “呦——那边是来了劲头了?”一红衣女子勾唇笑了笑,拂手挥去“云影术”,便见那方才还呈现了皇城上景象的几朵云雾便消散了。 “姐姐担心什么?她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亓官咏蝶跨上马,往那边看了看,不甚在意道。 “二位大人,属下实在不知为何,我等不直接用术法攻过去?”一护卫官问。 “你蠢吗?”亓官咏蝶瞪了那人一眼,“不知道我渊尺的皇城内建有‘东周大祭台’?那祭台邪门儿的很,方圆百里之内,除天子外,没人可以使用术法攻击!” “这……那,那皇帝用术法攻击我等,咱们岂不是……” “这个诸位不必担心。”亓官咏蝶邪气的笑了笑,“我那皇妹空有一副骗人为她卖命的好皮囊,可以她自己却空有皇室血脉,而无术法修炼的资质。” “待我等攻入皇城,她也只能干看着,如若不然,便拼力使出几个水球术为我等接风洗尘吗?哈哈哈——” 她笑,余人便也跟着她笑了,更是有人拼命附和她:“二殿下说的对!”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之中,若是真的扳倒了那位,跟着亓官咏蝶的这些人就是从龙之功啊!到时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只有那红衣女子眼眸深深的看着皇城那处,眼底泛出些许莫名的眷恋——陛下啊,臣不辱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