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这世间是否有神佛,只是应当对这天地有所敬畏。世间之佛与神明,并无甚可怕。只是世间因果,才让人心神俱疲。”
马车中的女子温柔安静,余卿时却自她话语中听出了无可奈何。只是自己也是局中之人,又如何劝慰旁人。
兮煌入京的一路上舟车劳顿,并未休息好过。在京中这几日,也日日琐事缠身,此番上山不过是借口修养,好避过皇帝的注意。却不料在上山的路上当真是病倒了,头痛,发热,畏寒。饶是加快了速度,到了庄子上时,兮煌已是昏迷不醒,急坏了一干人等。
余卿时安顿了人马,快步朝栖凰院赶去。
“章老,殿下如何?”
“余大人,郡主忧思过重,引发旧疾。入京的一路上从未休息好,到了京中也是如此。如今又染了风寒,少不得要卧床休养,府中事务暂且不能再让郡主操劳了。”
余卿时在外间,听着内间少女不时的咳嗽声,眉头紧皱。他何尝不想让郡主安心修养。然而府中诸事又岂是自己能擅自做主的?只怕自己擅作主张,反而坏了郡主的计划。正当余卿时左右为难之际,听得落英在内间问:“余大人可在?”
余卿时立即答:“在,落英姑娘有何吩咐?”
“秉德,你持王府令进宫。去见陛下,就说我如今病了,府中大夫不太得用。希望陛下赐位太医入府。可明白了?”
“是。”余卿时接下令牌正欲离去,却听到内间少女的声音继续问道:“王府商铺掌事可到了?”
“回郡主,尚未。”
“让他们快些,本郡主要查账。若有怠慢,便自请辞吧。”
“是,臣这就让人去催。”
“好,你去吧。”
领了差事的余卿时看着手中的令牌,在院外伫立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违背少女的命令。无论殿下想做什么,如今既奉殿下为主,便不应违背殿下之意。待回余州,再向长公子请罪吧。
“章老,兮煌并非不信任您老的医术,兮煌是。。。”她话尚未说完,端了药盏打算出去的章老便笑着安慰她:“郡主自小除了老夫开的药,可还用过哪位大夫的药方?说句不自谦的话,郡主自小可也是老夫看顾着长大的。郡主什么性子老夫还能不知道?”章老看着神色不安的兮煌,像对着自家的孙女:“郡主想做什么,老朽不管,但是郡主的安康却是得听老夫的。”
兮煌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晋王府名下各商铺掌事早已得到晋王通知。故此在被兮煌传问时,众人并无异议,即刻便带上了账簿随来人上山。只是众人不免私下嘀咕,不是说晋王并不爱重嫡女,怎么会让初来京中的嫡女来查账。这些商铺虽明面上正常做着生意,私下里却是晋王在京中的消息来源。如今虽不是都给了这位郡主,但所予这几处可是其中最好的。众人思及此处,不免心下思量,该如何对待这位郡主。
众人入了庄内,才被告知郡主现今病着,并不能拜见。因此被郡主的贴身婢女安排在庄上休息一晚,待明日方才能见到郡主。能为晋王效力多年且能在京中这许多势力中发展至今的可都是人精,听了落英的安排,一个个拱手称是,无一人表示不满。
安排的众掌事的落英快步走回院中向兮煌复命,到了房门口却被落蕊拦住,她眉头一皱,道:“怎么了,我得向殿下复命呢。”
落蕊看着她:“殿下吩咐了,要休息。不让人打扰。还说你做事,她一向是放心的。”
“殿下可用了药了?”
“用了,章老亲自熬的药,我服侍殿下用的。”
“那就好,但愿郡主能早些好;”落英忧虑的说:“郡主的旧疾怎么就治不好呢?”
落蕊蹲在台阶上,捧着脸摇摇头:“章老说,郡主头痛可能是落水时在哪里受了撞击,脑部受创。只是以如今的医术查不出来罢了。”
“怎么可能,当年王妃落水时虽抱着殿下,但那湖中并无什么尖锐之物,怎么就受了撞击了。”
“不知道哦,章老是这么说的。”
两人一个蹲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廊下,皆是眉头紧皱,想着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