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交错间，方垚红了脸。　　　　姜申抵着墙壁的手指微微弯曲，原本逼问的语气渐渐柔软。　　　　“G城那场车祸，绝不是偶然事故。”姜申极为严肃地提醒方垚，“有人故意想要你的命。”　　　　从现场监控看，车主似乎早在方垚的车拐弯之前就停在另一侧，显然是计划好了一切，不惜被警方发现也要给方垚致命一击。　　　　幸亏当时肇事者急着逃跑，没有查看方垚的情况，要不然谁也不知道方垚还会遭遇什么。　　　　对比冰冷的尸体和遍体鳞伤的心两种结果，姜申觉得老天对他还不错，起码他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此时G城正是阴雨连绵的季节，路面能见度并不高。方垚深夜行驶，再小心谨慎，也不会料想到有人正在等她落入“陷阱”。　　　　“他们逃跑的路线十分隐蔽，车牌也做了处理，大概是有周密的安排。”　　　　姜申显得很紧张，他靠近方垚，低声询问，“你去G城到底是做什么？还有谁知道你的行程。”　　　　方垚难为情地缩了缩脖子，双手抵着姜申的腰部推了推，等到两个人的距离稍稍拉开，才发笑道，“哪来的人想要我的命？这么恐怖的事情！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发生在我身上？”　　　　可比这恐怖的事情，她都切身地经历过了，方垚不禁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是否她忘记的东西才是这一切发生的关键。　　　　她看到姜申严肃的神情，忍不住收起怀疑的态度，认真地解释道，“我是受邀去G城参加一个展会，公司一个星期前安排的，到了有专门的酒店接待。我没和家里人说，所以除了同事应该没别人知道。”　　　　“那你在来G城之前，家里有什么异样吗？”姜申细细询问，目光却无意识避开方垚。　　　　方垚靠在姜申对面的墙壁，努力回想，“就很平常啊！”她说完突然停顿了一下，抬头补充道，“也算是有一件吧…我来之前和姑姑吵过一架，她欠了一屁股赌债，又拿我的东西做人情。”　　　　要不是和姑姑吵架，她怎么会赌气连夜出发？如果没有夜驾，她就不会出车祸，也不会差点被人卖到山里，生不如死。　　　　可那东西对她特别重要，姑姑拿什么她都不在乎，除了这个。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的手臂，像是在安慰自己。方垚的动作很轻很快，但还是落在了姜申的眼里。　　　　他看着方垚，她越是淡然自若，越让人觉得害怕。此时，姜申记忆里的那个方垚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虽然，她的存在并没有影响过姜申的人生轨迹。　　　　火车发出哐哐哐的声音，偶尔有人经过，看到他们都以为是吵架的情侣。　　　　姜申率先打破宁静，语气颇为失落，“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方垚早已恢复如初，她重拾笑容，甚至主动靠近姜申打趣，闲适的模样像个刚游玩回家心满意足的孩子。　　　　她言辞恳切，态度真诚，笑眯眯劝说姜申道，“其实，你不用太有压力。车祸的事情，等结果出来就真相大白啦！至于其他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大概是觉得姜申可能不信自己，又立即举起手，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甜甜地道:“我打五个。”　　　　“那你和罗优之间呢？”　　　　姜申拿方垚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忽略她的故作轻松，仍旧担心地询问，“她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说到罗优，方垚脸上的笑意才淡了几分，她转过身，背对着姜申，轻快地说，“她啊，她很聪明也很大胆。其实，我应该感谢她。”　　　　而不是…曾在心里怨恨她。　　　　方垚眼神黯淡下去，忽而笑道:“反正大家都是受害者，能好好活着都是命运的馈赠。”　　　　只有她知道，所谓命运的馈赠，其实是她用自己的生命和对陌生人的信任换来的机会。　　　　她有什么权利去埋怨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想活着，罗优也想活着，不管谁背弃了谁，总比两个人都活得暗无天日好。　　　　方垚苦笑，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那种，想死又死不了的痛苦。她的身体在地狱边境徘徊，而灵魂早已千疮百孔。　　　　所以，她谁也不信，谁也不敢依靠。　　　　姜申还想继续再问，就听到方垚突然打断。　　　　“这件事以后别提了，毕竟…我不是圣人，会难过。”　　　　她明明含着笑，却让姜申觉得很悲伤，他找不到词语去安慰，下意识点了点头，内疚道:“对不起。”　　　　他们正说着，方垚的手机响起来了，是姑姑的电话号码。方垚拿起来看了眼，就挂了。　　　　她迟疑了一下，捏紧手机，扬起头对姜申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这三个字。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说的是，会好的。”　　　　因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抱歉粉饰过错。而她希望，不管是她还是姜申，永远都不会有，为了逃避情感而用‘对不起’这三个字来草草收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