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微雨湿轻绡,红豆寄无聊,莲漏三声烛半条 料峭春寒悄然渐逝,若是正赶上正午时分。 坐在荷塘边上的摇椅中沐浴阳光,阵阵暖风袭来,夹杂着初春的青草,百花,和泥土的气息,顿时觉得周身轻畅,说不出的舒适安逸,恬淡自在。 定远侯府的后花园向来被人们誉为人间仙境,世外桃林,奇花异草,鸟兽虫鱼应有尽有。更兼是仲春时节,桃花灼灼,春风十里,故而更令人神清气爽。 帝都内更是处处繁花似锦,热闹非凡。人们呼朋引伴,提壶置酒,踏春郊游,不亦乐乎。 更难得的是京中权贵夫人,世家小姐也盛装出行,好不养眼。 本是最为难得的好时节,可定远侯府的大小姐朝芫这几天却愁容满面,整日担惊受怕。侯爷和夫人只道是她身子弱,春日咋暖还寒,只怕是旧疾发作,便每日遣了贴心侍女看望和大夫切脉拿药,也不追究她那些请安礼数。 定远侯爷慕绥,年纪四十上下,娶妻文晋安。晋安她是出自平遥文氏的世家女子,温婉贤淑,高贵典雅。夫妻二人,成婚数十年来,举案齐眉,恩爱如初,膝下四子,儿女成双。 长子昭煦,年方二十,军伍出身,早年随父出征,战功赫赫,威名远扬,故而六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升至征西将军,军中为区分老将军与他,故而人称少将军。为人智勇双全,屡出奇兵可独当一面,与其父齐名,甚至许多人认为现在已经如此出人头地,将来只怕是前途更不可估量,比其父则有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呢。只不过常年驻守西境,守卫国土,不常回家。在那个战事频仍的动乱年代,这种自幼便随军出征,与亲人远隔千里的情形发生在侯门贵族也算不得稀奇。 次子昭煊与那大女儿朝芫是双生子,只因乳母先把公子抱给了恰巧过府探望的长公主看,于是昭煊便成了哥哥。 这只是个争论的小小开始。由于是夫妇二人的第一个女儿,慕夫人格外宠爱这个小女儿。不久之后,老幺昭芸出生。从此儿女双双全全,惹得不少达官贵人眼红不已,只是不知他们到底羡慕着两对儿女,还是这滔天权势呢? 朝芫并没有生病,她只是在前几天傍晚烟雨迷蒙的杏花林中散步时,发现了一个受伤的青衣少年。 据父母说,朝芫她自小身子骨就弱,父母为她遍寻名医,也不见有好转。直到七岁那年,父亲从灵山脚下的寺庙中,为她请来一位带发修行的尼姑,人称妙妙渺师太。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妙渺师太给她开始诊治,境况竟然真的渐渐好转。满城上下皆对师太赞不绝口。后来知晓师太有收徒意向时,定远侯爷便亲自带着夫人并随从来拜访师太的京城小院,商量收徒诸多事宜。从此,朝芫便成为了妙渺师太的关门弟子,据说朝芫还有位师兄,也只不过比她早拜师半年左右而已,只是从未见过。这些都是听爹娘还有仆妇丫鬟口中听来的。 什么?难道她自己就什么都不记得吗?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不知从何时起,朝芫的脑海中只有三四岁时跟在一位宫装华服的妇人身后的画面。只依稀记得高兴地追着她的纸鸢,越跑越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故而她的记忆总是混乱而有模糊。 所幸她天资聪慧,学知识尤其是医术,很有天赋。妙渺师太总是会露出一抹慈蔼可敬的笑容。分外难得。正所谓久病成医,更何况她还有拜得名师,也算的上是位小大夫,平时为父母兄妹,并姑嫂叔伯,亲戚丫鬟把脉开些药,治些常见疾病。 所以,那晚,朝芫正携着丫鬟黄芩,紫艼在这侯府内的杏花林中徜徉时,她要为娘亲采些花露,突然看见一名蒙面黑衣男子带着浓重血腥味儿站在她面前时,她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惊吓,身为医者的本能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失血过多,极有可能随时晕厥。 果然,在她们主仆三人惊魂方定,正准备开口询问之时,那青衣男子已如秋风中的枯叶般,飘飘然然倒了下去。 朝芫定了定神,吩咐着黄芩道:“芩儿,你去前面盯着,我与紫艼将他扶回去”。 黄芩那丫头本来就就机敏善变,看此情此景,便知小姐想救下这人,于是忙着去了。 昭芫和丫鬟紫艼于是就搀扶加托拽,寻了个僻静的小路,从那平日里无人看守的小门进到西苑,可算是先把他移到一间厢房内,这西苑位于候府的的最北边上,平时并无人居住,只是堆些陈年杂物,也无甚人。不多时,黄芩和紫艼已分别打好热水,取过药箱。昭芫便开始为他医治伤口。 伤口约有半寸,殷红的血液仍旧缓慢地渗出,轻轻握起他的手,为他诊脉。她柔软温热的双手,猛地触到那冰冷的手指,头猛然一惊。仿佛有什么久远的画面在向她招手,这感觉转瞬即逝,她也没放在心上。便继续凝神细诊,脉象虚弱无力,是失血过多,似乎,似乎还有中毒的迹象。 她轻轻扯下蒙面纱巾,果然,嘴唇发紫,鼻息紊乱。 奇怪,她瞅着少年清秀的眉眼,陡然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算了,自己近来看到许多东西都有这种感觉,还是不要放在心上。 朝芫又细细检查之后,终于开出了药方。命紫艼煎药。 一番忙乱之后,看那少年脸色终于慢慢缓和,此时也已是三更十分,回房中歇息怕是会吵醒府上的人,也是麻烦,于是昭芫定定心,决定主仆三人便在此处安歇。 第二日清早,昭芫早早起身,向父母请安后便匆匆赶回厢房守着她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