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就那么冷冷地盯着她的手,也不说话。
两人对视几秒,他才开口说:“什么?”
余犀指指他耳朵:“那个……”她不知道他在耳朵里塞得是什么,她没见过那东西,只是直觉告诉她那东西对她有用。
她直说道:“我想要。”
咳嗽男明显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眉头皱在一起,像是在纠结要不要给,想了半天摇头说:“我只有这一副。”
耳塞是他在一家超市里顺手拿的,当时没拿几副,后来路上陆陆续续丢了,只剩下最后一副。
他声音有点哑,嗓子受伤了一样,说完又开始低头咳嗽起来。
余犀哦了声,没有继续说话。
她觉得那东西有用,对方不给她,她不会强求。
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告诉她,抢这个字是不对的。
她不能抢。
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抢。
林子里常年人迹稀少,很久以前压实的路找不到痕迹,只能在杂草堆里深一脚浅一脚摸索前行。
走了一阵,余犀面前出现一只苍白的手,手心布满杂纹,正常人皮肤底下的浅粉色一点也没有,整只手白得能看清皮肉下每根青中泛紫的血管。
手掌中心是那副耳塞。
余犀瞳孔渐黑,几乎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她去拿耳塞,指腹接触到他苍白的皮肤,又火速分开。
手指皮肤传来异常的感觉,和刚触摸了一块温热的石头一样。
她好久没有接触到热这种感觉了,险些记不起来。
与之一起的还有人皮肤纹路划在指腹上的感觉。
有点软,一捏就会碎。
这个人类摸起来真的好弱。
余犀想。
她把耳塞塞进耳朵里,周围吱吱歪歪地声音消退一些。虽然不能完全避免,但多少降低了些音量,至少那种叽叽喳喳叫嚣声不会吵得她脑仁疼。
余犀想起来脑仁这个词,摸摸后脑勺,思忖自己还有没有脑仁这样东西。
几人在灌木丛里走了一阵,听见远处传来叫喊声和怒骂声。
叫骂的声音很大,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队伍最前方的郎震和上官南互相看了眼后,朝声音的方向奔去。
殷菁眉和刁楚紧随其后。
还有一个余犀不知道名字的敦厚男人,单眼皮显得他整个人很没有精神,肤色是常年在阳光底下晒出来的古铜色,手臂肌肉拱起,个子不高,像是缩小版的郎震。
他没跟其他人离开,一直站在咳嗽男身后。
咳嗽男看到队友陆续走远后也下意识跟上,后来瞥见余犀瘦弱的身躯,加快的脚步慢下来。
三人慢吞吞走在后面。
前面的叫骂声越来越响,冲突爆发激烈,没一会儿枪声响起来。
憨厚男人走到咳嗽男前边,摸着脑袋说道:“他们疯了吧,这种地方也敢开枪?”
山林紧靠阳兰区,末世初期不知道有多少丧尸和人跑进来,看起来无害的动植物下一秒有可能化身变异植株,把人穿肠捅腹。
这些玩意儿对声音非常敏感,枪声对它们来说就是饭前甜点,开饭的讯号。
开枪无异于找死。
咳嗽男嗯了声,叮嘱一句:“小心些。”
三人赶到现场,就见郎震等人躲在土堆后面。
刁楚侧卧在土堆上,用衣服下摆擦拭手上的匕首,漂亮的双眸看着近处争斗的人群:“拿弩的几个人很厉害,沙荣要死了。”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起初还看两眼对战双方,后来连看得兴趣都没有了,专心擦匕首。
郎震闻言赞同的点头。
没什么异议,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沙荣要死了。
连余犀也这么觉得。
土堆不大,几人靠的很近。
余犀左侧是咳嗽男,她能听到他缓慢地呼吸声和心脏沉闷地跳动声,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右侧的郎震。
郎震的呼吸声比咳嗽男要重,心脏也跳得快一些。
除了咳嗽男,余犀还没听过谁的心脏跳得那么慢。
她忍不住又去看咳嗽男,恰好被当面逮住。
余犀眼睛不眨,慢声细语开始自我介绍,说:“我叫余犀,你叫……什么。”
她这话像开了闸口,几人的目光一齐看过来,脸上带着似有非无的笑。
殷菁眉目露好奇,一个星期前,她也问过同样的话,那病秧子当时靠在车上,看着火堆发呆,她问完后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发呆了,闭上眼睛装聋哑人。
听余犀说话,她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咳嗽男身上。
想象余犀和自己一样吃瘪的场景。
然后,就见男人喉头滚动两下,声音轻之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