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他用长者的包容笑着说:“明天给你个回复。” 鹿泉紧张,不知道他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是给一个时间,这样捏着她的期待,实在难受。 她坐的更端正,认真问:“明天吗?” 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是她知道主管可以把这句话扩写为——“明天来可预支工资吗?” 但主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再重复了一遍:“你明天来。” 你明天来…… 鹿泉不知道该在省略号里填什么,但知道再追问就太不懂事,她点了点头,礼貌地跟主管道谢。 回到林清浦家,她没有上课时候对着学生春风和煦般的温柔脸色。 她冷冷的,一回家就进了厨房。在这个房子里,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机器人小厨娘。 既然画板有了,今天就该更新了,她漫不经心地打着鸡蛋,脑袋里全在想第一次更新该画什么。 鸡蛋打了一次又一次,但她脑子里没有一点成形的想法。 看来晚上还是要偷偷喝酒,不喝酒她没有一点灵感。 林清浦听到厨房里打鸡蛋的声音,琢磨着今天晚上吃鸡蛋。鸡蛋不错,最好是蛋羹,他继续看手里的书。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打鸡蛋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刚开始他带着对晚饭的期待听打蛋声,觉得叮叮当当的悦耳,有小巷子里过日子的烟火气,很温馨。可这声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登时觉得太吵,筷子撞碗的声音刺耳,打扰到他看书。 她究竟在厨房里干什么?研制什么鸡蛋□□炸厨房吗? 他放下书,走到厨房门口晃了晃,但鹿泉压根没注意到他。 本想装的漫不经心,现在只能有话直说。 他唤道:“鹿泉。” 筷子继续叮叮当当地碰着碗。 他清了清嗓子,“鹿泉。” 鹿泉突然反应过来,愣愣地抱着打蛋碗,话说的跟突然停下的筷子一样没回过神。 “怎么了?” “食物很有脾气,你现在漫不经心,它就加倍报复你。” 鹿泉小心翼翼抱着碗,像抱着是自己的宝贝,她的宝贝怎么会报复她呢?林清浦只会说歪门邪道。 她不服地问:“它能怎么报复我?” 林清浦轻哼一声,“很简单,难吃到吐。” “我才不信。” “不信你就等着。” 说完林清浦转身回客厅,继续看书。 鹿泉愤愤地往蛋液里面加水,自顾自碎碎念:“还不是嫌我偷懒,嫌我做的慢。就没见过这样的,舌头不能捋直,说什么都文绉绉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文化人了。” 把碗放到蒸架上时,她又愤恨地补了一句:“德行!” 坐下来吃饭,林清浦明明看了她好几眼,却又要装作没看,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好像在忍着笑。 鹿泉真是不知道自己惹到他什么了,自己幸幸苦苦烧菜,哪里会有一点好笑。 她沉着脸说:“你笑什么。” 林清浦咬了咬筷子,笑意都快要啄烂他的嘴角,但他还是忍着说:“没有。” 鹿泉把筷子一搁。 “必须给我说,笑什么啊你,有什么好笑的。” 林清浦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神里竟然有高中男生恶作剧后的幸灾乐祸。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头发很好笑。” 好笑?鹿泉冷笑一声。 也就他这样没眼光的钢铁直男觉得好笑,绮蓝可是给她绑了美美的半丸子头。 她拿起筷子接着吃饭,“我学生给我绑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他敛起笑意,正经地说:“好好好,不好笑。” 鹿泉瞥了一眼他,故作不经意地说:“我看你好得很,一点都不像要吃吐的样子。” 林清浦管自己吃饭,一点都不介意,“报复的是你,又不是我。” 哦…… 就他歪理多。 吃完饭,林清浦再三强调自己会洗碗。鹿泉不跟她客气,应了几句就回到房间里,满是惆怅地开了瓶啤酒。 在房间里她隐约听到他恼怒的责问。 “鹿泉,手套呢?” “鹿泉,洗洁精呢?” 哎呀,她不小心都忘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先喝完这罐酒,想想晚上画什么。 至于林清浦,喝完再说罢。 她喝酒姿势没把握好,不小心喝偏了,几滴酒沾到她嘴角,动作再慢点就要滑到她下巴。 鹿泉匆忙把酒往地上一搁,冲到卫生间里拿毛巾,随便抹了抹嘴角。之后把毛巾放回架子上,她抬起头,不小心给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可爱的丸子头什么时候炸了毛?像刺猬一般炸出几根刺眼的毛,而且还被撞歪,可怜兮兮地倒向一边。 她伸手拨弄拨弄头发,边弄边想,肯定是挤地铁的时候,给哪个不长狗眼的家伙弄到了。 等弄完,她心满意足地看了眼镜子。得,虽然不如绮蓝手巧,但还算过得去。 她刚出厕所门,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还用想吗?一定是林大爷。 她刚刚沉溺在完美丸子头的自我称赞中,一下忘记了自己摆在地上那罐还没藏好的啤酒。 鹿泉顺势开了门,她看到林清浦手上沾着水,还有没洗干净的泡泡。 那洗洁精的确不行。 林清浦第一眼看到她的小丸子,忍不住又看了看,是还挺好看的。 真想不到,她狗啃一样的短头发,好好打理一下也有能看的时候。 她说:“有事吗?刚刚我在房间里面,听不到客厅的声音。” 刚开口,她就觉得大事不妙。 酒气还没散。 林清浦原本一瞬诧异的眼神,慢慢冷却。他揪着眉毛,扫视了一眼房里,精准扫描到地上的啤酒。 刚刚他还带着顽劣孩子气的讨伐,但现在他只剩审判的决绝。 “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