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柔和的春雨又落了起来,轻轻地,听不见淅淅沥沥的响声,像湿漉漉的烟雾笼在眼前,最近一直是这般阴雨绵绵的天气,久了也难免让人心生烦闷。
徐衍之下朝之后就马不停蹄回到府中,一进门便吩咐韩济:“去请世子妃到前院,我有事相商。”
“是。”
今日在朝中弹劾将军府的人越来越多,皇帝已下旨彻查此事,以徐衍之对林老将军的了解,他是绝无可能与南蛮勾结的,只是不知此时是谁要置将军府与死地,竟指出将军府与南蛮勾结还翻出了双方的通信。
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她知道之后会如何。
徐衍之叹气捏了捏眉尖。
片刻之后韩济便赶来,同行的却不是林沐,而是她院中的卫嬷嬷。
只见卫嬷嬷脚下踉跄,还未走到跟前便已跪下,“世子,今日早间我去服侍世子妃的时候就未见到世子妃,简心姑娘也不在屋中,奴婢不敢私自声张,便指使院中的丫鬟侍卫们去寻找,只是一直未曾找到,便在院中等待,一直到此时也未见到夫人,不知……”
卫嬷嬷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声若蚊蝇,头也越来越低。
徐衍之目光微沉,起身道:“随我去沐园。”
等徐衍之到沐园时,里面的侍卫丫鬟请安之后都噤若寒蝉。徐衍之几步走进林沐的寝房,走到床边就看到了一枚玉簪,下面放着书信。拆开书信只见她熟悉的笔记:
“打我14岁那年在宴上见到你,便为你倾心,是我去求取父母逼迫他们促成这门婚事。
想来,打一开始我便错了。17岁那年,我怀着女儿家最真挚的心愿成为你的妻,那时我是那般欣喜,却忘了,原本是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一颗躁动的心又怎会和美圆满。
后来,你被苏启玲救下,你带她回府,她是那般温婉可人,知书达理。你们在一起可以畅聊风月,执棋赏画。
她的学识谈吐是我永远都学不来的,我自知那才是该配得上你的大家闺秀,全然不应是我这般女子。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尽管嫉恨她,也自知未曾善待过她,但她死确不是我所为。
如今,启玲已回,且成为皇上亲封的公主。将军府已然没落,我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林沐了。
你与她郎情妾意,你再也不用顾忌我的身份,我亦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但是将军府一案疑点重重,我亦不甘心父兄蒙此冤屈,我自知本领有限,但我却不能坐视不理,我会南下调查此案。
是我偷来了这两年的光阴,这场梦,我该醒了。
你既无心,我也不愿纠缠。
衍之,我从没有后悔遇见你,只是,我不想继续卑微下去了,或许放开些我们都能更幸福。
和离书我已签。望君珍重。”
徐衍之在看这封信的时候,悲凉的情绪慢慢从心底蔓延出来,心尖有着丝丝的抽动,他没想到,她突然毫无征兆的就留下这么一封信走了。
徐衍之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些闷,他感到有些许的呼吸不畅,似乎房间中的空气突然被抽走了一样。
韩济看着主子的面色越来越沉,不禁开始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衍之看完信,再翻到后页,“和离书”三字瞩目。
“凡因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
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既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相公相离之后,重拾折扇,仕途倜傥风流,缘遇相伴之人。
解怨释结,更莫相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俯愿郎君千秋万岁。”
徐衍之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思绪凌乱的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隐隐作痛。
“卫嬷嬷,你最后一次见世子妃是什么时候?”徐衍之将手中的书信放下,转身问道。
“回世子,昨夜用完晚膳之后世子妃就说身子乏了,想要休息了,只留了简心姑娘在房中。”
“行了,你起来吧。”
“你们可还有在这之后见到过世子妃?”
林沐房中的一个丫鬟站出来说道:“回世子,昨夜子时我看到简心姑娘了,她似乎是从外面进来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袱,只是当时夜深了,我也没有看清楚,简心姑娘和我说了两句之后就走了,我也没有多问。”
“韩济,去问问门口的侍卫。简心昨夜是去哪里了。”
“是。”
如果子时简心还在的话,那两人有可能是丑时走的,按时间来算的话,现在两人应该已经出城了。这次既然有人存心要将林府一家置于死地,她这样贸然出城必然危险重重,徐衍之想到这些,感到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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